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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总管姑妈小嫣回来了,我的代班任务完成了。我看她晒得那么黑的样子,实在很难相信她这次是去学习什么新厨艺,搞不好是以工作之名行玩乐之实,如果是这样,那就有点过分了。明明这阵子应该休假的人是我才对,为什么我却有接不完的代班咧?虽然小嫣说这是我人缘好的证明…
…呃,我人缘好是没错啦,但每天东忙西忙的,说是人缘好,为什么听起来有点辛酸?感觉怪怪的。姑妈,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说到这个月的代班心得,我实在很不想写出来,因为一定会被骂。
这样吧,姑妈,我偷偷写给妳看,妳不要上缴好不好?也不要把我这次的工作成绩列入考核啦,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亲爱的姑妈""!!"
为了争取妳对我的护短,我决定爆一个独家的大八卦给妳听,我们在这里说好了哦,听完了之后,妳一定不可以把这次刊进去考核哦,不然我就不跟妳好了,下次有什么天大的八卦消息,都不要跟妳说了!
好,我要说了哦。我跟妳说,妳不要再跟别人说哦,这样很不好,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缺乏职业道德,居然在背后说前雇主的闲话,虽然不能说是坏话,但是总也是不太好,我们是自己人才跟妳说的--
…啊,又快五百字了,那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就是啊,我这一个月来,主要工作不是做糕点,而是帮阙大少做午餐!这个消息很令妳惊讶对吧?明明工作的内容是做糕点,但实际上做的
却是午餐,很奇怪对吧?妳也觉得很难考核我这次的成绩是吧?不过,真正的八卦是,我怀疑阙大少的身体早晚会出问题,毕竟他实在太挑食了。
啊,我写六百字了,好长舌哦,太不应该了。
以上,报告、兄毕!
回复讯息审阅人:奉姑妈、
审阅日期:2008/06/19
月志注记:和人绝密信件,若有第三人看到,立即人道毁灭。
奉小妁!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吗?居然屡劝不听的老是用凑字数的方式来蒙混月志报告!
看看妳,才不过休假两个多月,居然学会了打混摸鱼,连完整述说一件事情的能力也消失殆尽,真是太不象话了!
虽然说我从来对妳的作文能力并不抱太高的期许,毕竟妳是厨师,不是作家,要妳写出一篇可以见人的作文,还不如叫妳去煮出满汉大餮还实际些。但是,但是妳也不应该自我放弃到这种地步呀!
首先,看看妳为了凑字数所写出的那些字―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亲爱的姑妈"""?」虽然看起来像是在装可爱的撒娇,然而实际上却是妳正在扳着手指算字数!别想否认,抗议驳回!更别说接下来说八卦消息时,看起来像在勾引别人的好奇心,其实仍然还是在混字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凑字数这个陋习,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妳身为奉氏总管的侄女,当然多少有点特权―
别再老抱怨姑妈没特别照顾妳了,妳写这种月志还能通过,就该知道妳姑妈我为妳循和到什么地步,以后不许再抱怨了,知道吗?
我最后要说的重点是―
妳这个死丫头,妳说的是什么八卦?没头没尾没有起承转合的,前面啰哩叭嗦的混了一堆字数,却在最必须翔实陈述的事件内容上一语带过!
妳说的不是八卦,是结论!没有前因后果,没有其它补充说明,妳这死丫头只是随便猜猜,就把它当八卦来唬弄妳姑妈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要说八卦是不是?那姑妈我也给妳说一个。这个八卦就是―妳,奉姁,这一次的积分为零!
允许妳下个月申诉,该怎么把下个月的月志写好,为了妳的宝贝积分,妳一定会知道,姑妈我也就不在这里提示了。
奉姁这几天好忧郁。虽然离下个月交月志的时间还有二十天,但是她已经悲惨的知道整个月的积分是扣定了。姑妈说她一定会知道该怎么写好下个月的月志,这实在太没有道理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也没有办法确定的事,姑妈怎么能对她有那么大的信心?这种信心也不知道打哪儿借来的,好想打电话问一下,方便的话,也给她借一下―
不过眼下姑妈正在气头上,她还是能闪多远就闪多远吧,就别送上门挨轰了。
好不容易又清闲下来了,为什么应该海阔天空的时刻,她心情却如此沉重?
在小公寓里发霉了几天,把一百多台的电视节目看了个遍,最后定格在美食节目上,决定学学别的厨师是怎么展现大家风范、是怎么把食物表演得那么美味的。虽然决心下得很坚定,但持续力却欠奉,最后总是以呼呼大睡作结。
她想,再这样堕落下去是不行的,每天吃吃睡睡看电视的米虫日子,她这个劳碌命的人是没福气享受的,因为她已经「享受」到腰酸背痛、脚底生绿苔、头上长草藷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不能因为心情很低落就借机堕落,她还是乖乖的起来找点事做,就算暂时不想找下一份差事,总也该出门走走。于是,在某一天台风过后,天空很晴朗,气温很凉爽,刚下完雨的地面微微潮湿,空气中不见半丝灰尘,是适合出门的良辰吉日。她拎着一柄晴天时可以当拐杖兼打狗棒,雨天时可以遮雨的大雨伞,出门去也。
当她立定在公寓楼下的公车站牌边时,才恍然想起只记得要出门,却没想好要去哪里。
呆呆看着公车站牌,心中想着要不要去大卖场采购生活用品?家中的清洁剂、面纸什么的好像都缺了,更别说冰箱里的食材已经消耗光了,不买不行…
但是买了一堆,不就得马上回家了吗?那她这么慎重的考虑老半天,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出门,是不是显得很蠢?
所以不行,采购还是要的,那就等决定回来时再绕去大卖场买。现在,她得到处溜溜,把这发霉了几天的运动量给好好补回来。
嗯,问题是---…她要去哪儿好呢?
眉毛微锁,盯着公交车路线图,一站一站的看着,然后―
「啊,有了!先去那里吧。」
才说完,一辆公交车正好停了下来,她连忙看了下,正是她要搭的路线,连忙跑过去排队,上车去也。
永康综合医院不是本市最大最有规模的医院,却一直是富商名流愿意光顾的地方。不止是因为个人隐私绝对会受到保护,也不止是这里请了几个世界知名的医生坐镇。其设备新颖舒适,饭店化经营的方式更是大受好评。可以说永康医院已不仅仅是一般人来看病的地方,地下一楼开设的咖啡店、茶馆、餐厅、书局等更是附近居民消磨时光的好去处,已经隐隐将这个原本位于城市边缘的地段给炒热了起来,慢慢形成一个生活圈,看医院周围不时有大兴土木的工程就知道其远景是看好的。
开设医院,本来就没有那么快就回收成本的好事,生意再好,总也要等上五年、十年才可望谈获利;若是医院声誉不好的话,那钱砸下去,就是永远的无底洞。虽然生技医疗是未来大大被看好的产业,但并不表示投入就会赚钱,当年阙家评估投资医疗事业时,也是将此案搁置再搁置的,毕竟投入成本太高,回收又不可期,直到五年后才拍板定案。
成立六年的医院目前虽然还在亏损中,但未来是可期的,从它每个月节节攀升的营业额来看,极有可能发展成金鸡母的态势。更别说医院后方还有一大片空地等着开发,那片土地成了每个财团眼中的肥肉,都想来咬一口。所以每个股东都不由得重视起永康医院,也开始私下运作,企图角逐今年即将换届的董事长大位,取得经营权。
当然,身为四成股份持有者的阙家,也断不容许这个位置给别人端走。可以说阙东辰今年回到台湾,肩负着取得永康医院董座的任务,这是
家族给他的第一道考验。从现在起,每一份工作、每一个任务,成败的情况,都攸关着他未来能否接掌庞大的阙氏集团。
阙家的继承人考验,从来都是严酷无情的。没有足够的能力领导阙家走向永续经营之路,即使有血缘嫡长之优势,也会被无情的淘汰。阙家不介意一辈子养不事生产的二世祖直到他们终老,但绝不容许草包二世祖将先人辛苦打下的家业摧毁;被认定为草包的阙家人,就算想到总部当个清洁工都不会被允许。因此有意争取阙家继承人之位的人,都得努力再努力,不断的表现自己。
阙东辰总是每日五点来到永康医院,来到顶楼的特等病房拜访这位可以左右五成票数的重要股东。而今日,他在中午时分又来了一趟,说是陪老人家吃午餐,但他手上也只端着杯茶水而已。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如果我告诉你十月底的董事会我会投票给你,你是不是可以别再来打搅我了?」赵董事将没吃几口的精致午餐往旁边一推,终于显得不耐烦,口气也充满嘲讽。
阙东辰正在喝茶,听到这些话时,仍然缓缓维持自己的速度与动作,将茶喝完,才放下杯子。
「您近来食欲不振,医院已经为您换了四个厨师了,仍然无法令您稍稍开胃。我今日过来,带来了家中的食物,还请您不吝赏光。」
「不用了!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东西不会好吃到哪里去。」老人家看着阙东辰冷笑。「小子,你这几个月瘦得厉害,如果不是你家的厨子煮得太难吃,那就是你在对我上演苦肉计。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会上当。」
「多谢赵董事的关心,小佺一切安好。」阙东辰没有回应关于自身的问题,起身将餐台上的食物挪到一旁的置物柜上,清出了空间之后,再将自己带来的食盒给提过来,一一将食物摆上,一边介绍道:
「这是台式的咸稀饭,以柴鱼为汤底,融合了台湾与日本的口味,清爽无负担。这是卤百叶豆腐、这是菜脯蛋、这是腔肉、这是盐烤鲭鱼。」非常居家的口味,摆盘更是很可口的素淡样子。对一个早已吃腻大鱼大肉,甚至是世界知名山珍海味的人来说,返朴归真是自然而然的循环,成了真正能开胃的东西。
老人家微微一哼,看着阙东辰为他递来的筷子,顿了一下,像是想拒绝,但最后却仍是接过筷子,将菜脯蛋夹了一口放进嘴里,然后端起稀饭喝了一口。眉毛没有皱得似刚才那样紧,接着又将其它菜色都吃了一口,配一口饭。但,也就是这样了,便搁下筷子,再不进食。
「这些,你吃过吗?」
「吃过,早上请家里厨师准备时,共做了五种菜式,我挑了这一种。」
「能得到你的肯定,也算难得了。但是--…」手指比了下眼前的食物:「味道太重,太张扬,与食物本身不搭。」
味道太重?阙东辰不是很理解这个意思。这些都是极之清淡的食物,可以说是非常朴素了,又哪来味道太重、太张扬之说?
老人家受日本教育长大,年轻时又在日本长住过一段时间,在思维用语上难免沾染日本人的方式,却会造成别人的理解困难:-…
老人家似乎知道阙东辰无法理解,嘴角露出一抹笑,挥挥手道:「把东西拿走吧,我吃了几口,也算是给你面子。下次别再拿过来了,你们阙家的厨师虽然出色,但不合我的胃口,就别拿来炫耀了。」阙东辰默默的收拾食物,没再说话。
「好了,你也可以走了,我知道你忙得不得了,不必为我这个快死的老头子费心。我活到七十五岁,够本了。倒是你自己,怕不用多久就得来这里住了,到时当了邻居,多的是时间聊天,你就不必天天过来了。」
老头子关心人的话总是以刻薄的方式说出来,经过两个月以来的相处,阙东辰已经相当了解这位老先生的脾性了,笑了笑,说道:
「您老珍重,我明天再过来。」
「就说你别过来了,没听懂吗?」老先生扬高了声音。
「我明天得过来开会。」阙东辰含笑对老先生解释道。
老先生被堵得一窒,很不爽的样子,于是口气更为硬气:
「反正你别来我这儿就是了!」
「明天见,赵董事。」对老人家的要求充耳不闻,一径的有礼客气。
等在门外的助理见老板出来,立即上前接过食盒,并在老板的示意下,开始边走边报告方才所有的重要来电―
「李秘书来电说已经查到香港鸿运金融总执行长抵达台湾的时间为后天下午三点,下榻的地点是北投富川温泉会馆二○八号房。」
「将我那天三点以后的行程都排开。」
「是。」略快的行走步伐丝毫不影响助理打PDA的速度。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进去,助理按了地下三楼停车场的按键后,接着又报告道:「方才公司的董事会针对美国房地产投资案的决议是暂时搁
置,等次级房贷的地雷全部爆完之后再重新提案。二少对此非常不满,希望您尽快回电给他,共商大计。再来―」助理的声音顿了顿,因为看到老板伸手按了一楼的动作。
阙东辰没有多作解释,只道:
「等会你请李诚开车到医院左前方巷子,在那边稍待一会。」
「好的。」助理没有多问,点头应了,趁着电梯还没到达一楼之前,将剩下的事项很简略的报告完。
电梯抵达一楼,阙东辰向助理点了点头,走出去。
这只是临时起音心的一个动念―
想到那间奉姁曾经打工过的简餐店走一走、看一眼,很无谓的行为,却在这么忙碌的时候做了,实在是太冲动了,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心中在责备自己,脚下却没有停止的打算,还是走了过去。
小吃店位于医院正门的左前方的小巷子里,属于尚未开发的老旧社区,路边集结成一个小小的传统市场,地面潮湿,走路一个不慎还会踩到
菜贩随手丢弃的菜叶。他走得很谨慎,心中不断的自问―
去那里做什么呢?点餐吗?他承认自己的胃袋非常空虚,却没有任何食欲。连家里堪称美味的食物都是在他极为勉强的情况下塞进嘴里,又怎么会把外头的食物看在眼底?
不,他心底很清楚自己不是为了食物而往那间小吃店走去的,即使他此刻确实感到饥饿,但这种感觉,他已经习惯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习惯用各种方式来忽略掉胃袋对食物的需求。应该是在国外求学那段时间养成的习惯吧,总觉得每一种食物都不合冑口,后来也就不管什么意大利菜、法国菜、中国菜了,所谓的世界美食,对他而言都一样。进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并不在乎吃下的是什么,反正都是食物,都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度胃出血的东西。拥有健康的身体,也是阙氏继承人的条件之一,他当然会很注意自己的身体,只是…
…
总是强塞并不合口味的食物入口,虽然满足了胃,却总是觉得委屈。委屈于:他已经是号称「阙刁」的阙家里,最不挑食、最平易近人的那一个了,为什么竟没有任何寻常的食物可以满足他的最低要求。
他的要求是如此的低,只要能入口就可以啊!为何没有人能做到呢?不,不是没有人,而是那个人总是让他找不到!
奉女士!奉姁!奉氏一族的人!
当她在阙家服务时,他人在国外;回国为家族事业效力没几个月,她已经约满走人。然后,行踪成谜。
再次遇到她,就是在医院旁边的这间小店。谁会想到,她,堂堂一个被阙家核可的高级厨师―
那时他对「奉氏」在厨师界的声望还一无所知。便觉得她这样一个厨艺高超的人却委身在三坪不到的小店里挥汗如雨,实在难以想象。他差不多要以为阙家这几年来对她极端苛扣,把该给
她的薪水从一个月十二万减成二万,以至于她离职之后,只能辛苦的四处打零工贴补生活所需。后来辗转知道这是她身为奉家人必要的考核之一后,、心底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当然,这点负面的情绪主要还是来自于―
每当他感到肚子饿时,却没有可以下口的食物,所引发而来。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脑海中自动形成一种直线思考模式:胃痛——肚子饿——该吃饭了——奉姁——她在哪里?
她在哪里?这四个字竟然在这些日子成了他心中最渴望知道的疑问。
他,很想念她,想念她的厨艺,却对她的长相总是感到面目模糊;她的长相就跟她的食物一样,没有任何侵略性,所以不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就连她的名字,虽然一直觉得特别,但却从来没有记住过……
当然,他得承认对于工作以外的人名,他向来记不牢。所以说,能记住奉姁这个名字,可见多么不容易,可见……
他对于她的轻易失踪有多么的不谅解,每当他满冑袋充斥着酸水,闷闷地难受时,更是特别的不谅解!
奉姁的厨艺……
他说不上有多好,毕竟他不是阙刁、不是美食家。他只是一个全心忙于工作,连猪食一般的食物也会往胃袋里丢的无趣工作狂。他只是,会在口欲难以遏制时,非常的思念她。可她却总是神出鬼没。以为她会在蓝丝绒长驻了,才安心没多久,哪里知道也不过从韩国出差五天回来,就再也找不到她。
她与他,虽然称不上朋友,但总也有密不可分的食客与厨师的关系不是吗?为什么她只字词组也不留的就走掉了?
当然,她是没有义务给他留下什么话语,但他就是觉得有些不愉快。
她,奉姁,是已经习惯了把任何人都等闲视之,还是特别不想跟他这个前任雇主牵扯上关系?
那间小吃店已经远远在望了,已经快一点了,用午餐的人潮已经消退得差不多,只剩三三两两的人在店里用餐。小小的店面,从外头望进去,
一目了然,然后―
他看到了她。
「妳现在没有工作,要不要考虑回来这里帮忙?我们最近的生意实在太好了,四个人完全忙不过来,一直想再请人。」李妈一见奉姁过来,忙不迭的施展起碎碎念大法,企图把奉姁念晕之后,点头同意回来工作。
「我最近想休息,没有工作的打算。」这已经是奉姁第八次强调了。说完,叉了一块地瓜吃。嗯,好吃!「妳想休息多久?一个月?两个月?没关系,我都可以等。」李妈犹不死心,拉着奉姁就又说了起来:「妳不知道啊,自从我们的地瓜粥做出口碑之后,连永康医院都来跟我们签合约呢,要我们每天煮二大桶供应他们。还有啊,我们的地瓜特别好吃,有好多人特地来跟我们订购,我们家小三还把地瓜放上网卖,一个月至少有上万元的订单,以后一定会愈来愈好。谁会想到我娘家种的这些放在田里斓掉都没人要的地瓜,竟然可以卖那么多钱,太奇怪了,妳说是不是?」
「也不是这样说啦,现代人重养生,地瓜是很好的东西,吃了对身体好。而且你们生产的地瓜又特别好吃,口感既绵又甜,水份又足,重要的是不会有很粗的纤维,是我吃过的地瓜中,最优质的了。所以它会畅销,一点也不意外。」
李妈听了得意得直笑:
「可不是吗?我们家种地瓜就是特别好吃,以前连农委会都派人过来看呢。来,别客气,多吃点。小奉,我们的地瓜那么好吃,妳就过来帮帮我吧,好不好?」
「不行啦,我还有别的事…」奉姁还是笑笑的拒绝,心中想着要找什么理由告别比较恰当。老实说,如果知道李妈一直没有放弃要把她拉来帮工的话,她是怎么也不会过来的,就算为了这几颗松甜好吃的地瓜也一样。
「小奉,我这间店现在有赚钱了,所以可以给妳很好的薪水,一个月二万五妳看怎样?妳只要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过来就好了,好不好?」
「李妈……」很无奈的叹气。脑子里转的是如何委婉的道别闪人。快想快想,她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她的豆腐脑还没想出脱身说词时,一道温润的嗓音从她右后方扬起,叫唤的正是她的名字―
「奉姁。」
奉姁身子不自禁的微微一颤,很快回头望去,虽然觉得这道声音很耳熟,但却没有想起是谁。
「哪位?啊,是你:-…」呆呆的瞪着阙东辰,由于实在是太惊讶了,脸部错愕的表情始终收不回来,没法扮出专业冷静的厨师形象。
「好、好久不见。阙先生。」
「好久不见。」他对她点点头,接着问道:「来访友?」
「呃,是的……就要走了。」她的大脑还在当机状态,所以别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没想起依两人平淡如水的交情来说,任何闲话家常都是不恰当的。
「那好,一起走吧。」
「喔好。」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奉姁回答得也好理所当然,直到回答完后才回神。「啊,那个,不是啦。我们不顺路,不用一起
走―」她手忙脚乱的要退。
「这是妳的物品?」他对她微微笑,指着她脚边装满地瓜的塑料袋子问。
她被他帅帅的一笑给迷晕了眼,只能傻傻点头。「嗯,李妈送我的。」
「我来拿吧。跟妳的朋友道别,我们走了。」
「啊,可是、可是那个…」
她结结巴巴的想要严正声明自己的立场,可是一切的努力都被他的一个动作给融化成无形―
他他他,居然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她就晕了。「说再见。」一个命令。
「李妈再见。」一个动作。
「走了。」接着是驱动程序。
于是,她就像个被上了发条的人偶,乖乖的动作了。
好不容易,终于清醒。发现自己安坐在阙大少的房车里,车行的方向很熟悉,好像是往她家的方向开。
「你你你,阙先生,你这是―」太过惊讶,于是连指责的话也卡在肚子里,硬是无法顺畅发出来。
「妳可以叫我东辰。」
「东、东、东―」她怎么叫得出口?!拜托,她跟他一点交情也没有好不好!
「别紧张,多叫几次,妳就习惯了。」他很宽容的笑道。然后问道:
「妳朋友都怎么称呼妳?」
「小姁…」
「嗯,我知道了。」他点头。「你知道什么?」她发现眼前的阙大少好像突然被外星人附身,因为他说的话她一点也听不懂。
「我也叫妳小姁吧。」径自决定之后,无视于她嘴巴大张,似乎企图抗议的模样,接着道:「好,我们进入正题。」
「正题?」什么意思?
「妳自六月十五日离开蓝丝绒之后,目前还没有接到新的工作任务是吧?」
「呃,是的…啊!你怎么知道我哪一天离职?」她忍不住问。
「我当然知道。」他还是在微笑,但不知道为什么奉姁看了就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怎么说?」
「六月十七日,我下午四点抵达桃园机场,饥肠挽辗的请司机直奔蓝丝绒,已经十二个小时没有进食的胃隐隐作痛,因为想着马上就可以饱餐一顿,也就没有造反得太厉害。结果,妳猜,最后是什么结局?」
「我、我怎么会知道。」他的脸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靠近?奉姁觉得全身寒毛都竖立起来了。
「猜猜看。」不容拒绝的轻声建议。向来很没原则、很容易被吃定的软柿子只好乖乖回答―
「呃……你吃了金牌主厨的特制套餐,心满意足的回家睡觉觉。」
「错。」
「那么是…?」
「让肚子继续饿着,饿到忘了,然后睡觉。第二天起来,吃胃药,塞进二碗白粥,然后,每天每天,把吃饭当成公事,就没有那么难挨了。我可以一餐吃下二碗白饭。」
「只吃白饭?」
「当然,还有一盅堡汤,外加一天两瓶鸡精。」
「喔。」她点头,没有发表任何身为厨师的专业意见,把嘴巴闭得很牢。
「只是一声『喔』?就这样吗?」
不然还能怎样?
「小拘,妳该知道,妳煮的食物很合我的胃口。」
「啊……谢谢惠顾,欢迎再来。」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感谢话,只好这么说。「既然妳都这么说了,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什么接下来?」奉姁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妳下一个工作定案了吗?」
「还没―啊,不是啦,我是说,叫我去上班的餐厅很多,我还没挑好。等挑好之后,我马上就要上工了。」她手忙脚乱的亡羊补牢。
「别挑了。妳下一个工作在我这儿。」
「什么?」
「当我的专属厨师。」他握住她僵硬的手,上下晃了晃,对她笑得白牙闪闪,好不刺眼:「合作愉快,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