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家长聚会

  人如花飞云如短歌

  谁曾爱我

  时而风光时而坎坷

  谁僯惜一个我

  镜花岁月没法断绝

  我心媲美是明月

  情如孤舟愁如深秋

  尘如初春雪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花虽美

  也在期待你留下结果

  红如天色蓝如沧海

  如何记载

  时而光彩时而悲哀

  如何等一刹爱

  ……

  冬日柔柔的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映在晶莹剔透的珠帘上反射出如梦如幻般的七彩光芒。珠帘背后,弹琴的人儿虽不及洛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但也云髻峨峨,素手纤纤,聘婷婀娜。琴声叮咚,一曲《惜花》由心而发,诉不尽的哀怨缠绵,无奈中犹带着几分希冀,令人心酸,惹人怜惜……

  苏筱筱环顾四周,白少寒早已为之心醉神迷,白老爷也听得眯起了眼,连依人口中“宁死不屈”的白夫人亦动容了。想不到效果这么好,不枉自己的一番苦心。

  因为她为柳如烟赎身一事再度掀起全城的话题,加上依人有意无意的危言耸听,不过才过了三天,白家家长就再也无法坐视不理,一大早的全家人隆重登门拜访。一番寒暄过后,据说茶艺高超的苏筱筱自然负起了泡茶敬客的重任,为营造更良好的氛围,她寻了人来弹琴助兴,隔着珠帘,柳如烟隐身其后,只见一个影影绰绰的纤影。琴声阵阵,茶香悠悠,这冬日的清震显得格外的温暖,浮躁的人心亦随之变得详和安宁。

  一旁的下人们一个个也听得入神,其实不怪他们定力不够,柳如烟人美歌美,连同为女人的自己见了都为之赞叹不已,纵使经过多次考验依然倒在她的美人计下。

  即使是自己一手安排,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苏筱筱心底还是冒起了酸水,早知道自己也去学琴了……

  唉,还是自家人有定力,看她老爹,全心全意地品着自家女儿泡的茶,多给面子。至于娘亲,自从柳如烟到了苏家后就一直反对,因此她眼里当然也只有自己而已,只不过里面不是喜欢是不悦罢了。苏筱筱决定暂时置之不理,等有空了再去哄回她。

  不过,那人呢?她状似不经意地瞥向门边,却不料正对上一双深遂又热切的黑眸,往日清冷无波的眸子如今正灿烂无比地仰望着她,看得她脸红心跳的,忙侧过头去。

  相信那人已经找过他妹了,估计还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溜去的,那他老妹应该有向他描述过自己的伟大了吧,不然他也不会用这么热切的眼神看自己,估计这时候要他以身相报他也会愿意。如果这种近乎狂热的眼神不是因为柳如烟而只是因为自己该有多好?虽然帮柳如烟有一半是为了他,但她只是想帮他们而已,并没有想过要他感恩戴德。柳如烟到了苏家后,袁天翌对她几乎敬为天神,可是这种报恩式的感情算是爱情吗?这个时候要他,岂不是有点胜之不武?

  她又在躲自己了!袁天翌熠熠生辉的双眸瞬时黯然失神,他若有所失地垂下头,涩涩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是他敏感,她真是在躲着他!狂喜过后的他后知后觉,从自如烟入府后,往日总是千方百计地想和他单独在一起的苏筱筱总是找理由躲着不见,想找机会向她表达谢意都不行,这是为什么?

  “筱筱,这唱歌的人是谁啊?唱得真好。”白依人依计行事。明白与苏筱筱已无缘成为一家人,她也死心了。正如苏筱筱说的,做不了亲戚可以做姐妹,既然姐妹有事相求,不如顺了她意,也成全了大哥,何乐而不为?

  “你也觉得好听啊,唉,自从听了她的琴声,我都惭愧得不敢再摸琴了。”苏筱筱夸张地道,“伯母,您觉得呢?”

  “是不错,只是稍嫌凄凉了些。”白夫人点头赞成。

  “可能是因为感怀身世吧,我这位朋友因为经历了太多的坎坷,所以有些多愁善感。”苏筱筱淡淡地叹息。

  坎坷?白夫人顿时反应过来,是她?她微微皱眉,“女儿家太过多愁善感不好,容易伤身,再者整天愁眉苦脸的,让人看着也难受。还是要像你这样通情达理,心胸开阔,活泼可爱的才最招人疼。”白夫人拉起苏筱筱的手轻轻抚着,如慈母般溺爱地看着苏筱筱,一副恨不能马上把她带着家的样子。

  “伯母开玩笑了,我娘还嫌我太闹了,不够温柔娴静呢。”苏筱筱娇羞地说,

  “哪有,你这样最好,健健康康活活泼泼的,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响的人才让人烦呢。”白夫人意有所指。

  “那是因为我没受过什么苦难,所以才能没心没肺地瞎乐,不像她,从小就受尽磨难,若不是她够坚强,也捱不到今天。”

  白夫人不以为然,“人各有命,怨不得他人,只能怪她命不好。”

  “话虽如此,但她能不认命,与命运做抗争,这很难得。”

  “一个女人争强好胜也不好,不是自己的就不能强求。”

  “可是不努力过怎知不是自己的?”

  “做人要懂分寸,识好歹,麻雀就是麻雀,永远变不了凤凰。”

  谁说的?她这只麻雀不就变凤凰了?“麻雀变不了凤凰,毛毛虫却可以变成美丽的蝴蝶。”

  “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白夫人老脸有些挂不住。

  这两人高深莫测的辩论在众人耳里是各有所想。苏夫人忙打圆场。“姐姐,你不知道,筱筱这孩子就是能说会道,哄得她爹昏头转向的,什么都依着她。你说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整天抛头露面在外面乱跑她爹也由着她去。我啊,都拿他们父女没办法了,只盼着哪天有个能治得了她的人管着她才好。”苏夫人半褒半贬,半真半假地嗔道。

  “筱筱这么聪明乖巧,有谁会舍得管着她?疼她都来不及呢。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显得有活力。”

  “姐姐,你也纵着她,太纵着她,她更无法无天了。”

  “筱筱那么懂事,怎么会呢?”

  “她真懂事就不会闹出这么多麻烦来了。”好端端地弄个青楼女子回家,还是少寒喜欢的人,她才不相信筱筱会大度地愿意与人共侍一夫,自己的女儿自己明白。可是老爷竟然暗示说女儿想退出成全少寒跟那个女人,太荒谬了!

  “娘……”白夫人和苏夫人一唱一和地,仿佛在交接般,苏筱筱失望地与依人对视了眼,明白今天没有机会为柳如烟说情了。想不到白夫人如此的固执。

  “筱筱,你放心,你娘是在开玩笑呢。”以为苏筱筱被说了不好意思,白夫人安抚她道。

  不是说婆婆和儿媳妇是天生的情敌吗?为什么白夫人这么心急火燎的要找人回来分享自己的儿子?

  “白伯母,娘,你们慢慢聊,我带少寒哥哥和依人妹妹出去走走。”

  “好,好,你们去吧。”白夫人喜滋滋地连声应了,“少寒,你好好陪你筱筱妹妹聊聊天啊。”她迫不及待地把白少寒推向苏筱筱,还抽空向依人使了个眼色,让她机灵点,不要妨碍他们二人。

  窗边花瓶中的红梅尽吐芬芳,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梅香。

  柳如烟和白少寒远远坐着,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像两尊金童玉女像,小别胜新婚,好几天不见,他们竟然能忍得下来没在她眼皮底下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古人就是含蓄啊。只是,他们这样含蓄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都快成拉皮条的了,拉得还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婿和情敌。郁闷啊!苏筱筱百般无奈地瞪着这两人,连话都懒怠说了。可是,她不哼声,这些心底有鬼的人又怎敢出声?真是有贼心没贼胆。

  依人呢?苏筱筱看向依人,呵,她更厉害,扮观音呢,跳出三界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办?”苏筱筱问。

  没人哼声。

  “白少爷,你不是打算吃白食吧。”苏筱筱讽刺地说。吃干抹净就想跑吗?

  白少寒白着脸抬头,苏筱筱叫他白少爷感觉很陌生,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没外人的时候她再也不肯叫他少寒哥哥了……

  “还能怎么办?”

  “你不是打算放弃吧。莫非你也只是嘴上甜言蜜语的敷衍如烟而已,根本就没为她想过?”

  “我有求过爹娘……”

  “结果呢?”苏筱筱斜视着他。那四位家长说不定又在商量如何操办婚宴了,这就是他努力的成果!但愿老爹能顶住。

  “我……”白少寒语塞。

  “如果他们还是不同意呢?”

  ……

  没用的男人!苏筱筱只是腹诽,很给面子的没有当场拆白少寒的台。

  “你是准备在结婚那天悔婚还是带着她私奔?或者你们准备殉情?”苏筱筱冷冷地道。

  依人正喝着茶,被她惊得呛了喉,狂咳不已,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殉情!亏她想得出来!虽然她说的梁祝凄美动人,感人肺腑,但殉情也太懦弱太无能了。再说了,至于吗?

  “我想你们也不会蠢得殉情,私奔可以考虑,不过那样的话有人就得放弃这锦衣玉食安逸舒适的生活了,舍得吗?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有想过?”悔婚这一条就不用说了,若是他敢让她当众出丑,她会亲手帮助他们“殉情”。

  私奔?太不孝了,也太惊世骇俗了。白少寒与柳如烟面面相觑。

  “苏小姐。”柳如烟婷婷起身,盈盈下拜,“谢谢您一直以来对如烟的关心,如烟能重获自由已经心满意足,再无他想了。”

  “如烟!”白少寒紧张地叫。

  “你什么意思?”苏筱筱瞪着柳如烟。

  “很多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但我们不能再麻烦您了,以后的事,待我们商量过后,如烟会尽快离开苏府,不会让您为难。”柳如烟道。

  她说到最后一个“我们”时故意加重了语气,苏筱筱顿时明白她指的是她和袁天翌。这怎么行?她若就这样离开,袁天翌岂会不跟着走?想拐她的人,门都没有!

  “没事,既然我插手了就不会半途而废。我会想到办法的。”哪有人赶着趟地要帮别人的?唉,蓝颜也是祸水啊。

  “你们放心,我会回去求爹娘,一直求到他们同意为止。”白少寒坚定地说。

  他?靠他,黄花菜都凉了。苏筱筱不屑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