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爱在千年 第一百四十一章 没了就是没了

素言没想到她已是糊涂的不认人了,闻言便问道:“娘娘不认识我了?”

禧嫔上下打量了素言一圈,问道:“素言?你还活着?”

素言笑了笑,答道:“我自然还活着。”

禧嫔却是突然警醒起来,盯着她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素言轻笑道:“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管,门口的太监几十年都没油水捞可,我给他一锭银子,他就让我进来了。”

禧嫔看了看素言的妆扮,又见她一直笑着,便以为她是得了富贵故意过来气自己的,尖声问道:“你进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素言叹息着摇了摇头,说道:“娘娘,你把人都想得太坏了,我是念在咱们过去的情分上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你的?”

“帮我?”禧嫔问道,神智又似有些糊涂。

素言见了,便引导她道:“是啊,比如你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穿点什么,或者想见见你的女儿。”

一听她提到自己女儿,禧嫔猛地扑上前去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你能帮我见我的女儿吗?你能吗?快帮我,快帮我……”

素言故意叹口气,“本来这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不过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过来跟你说。”她故意凑到禧嫔面前,低声说道:“还记得晴川吗?她在虐待你的女儿,你的女儿现在就快要死了。”

禧嫔听了面色剧变,不相信地摇着头,尖声叫道“不,你骗人,你骗人。小顺子不是这么说的。”

素言却是叹道:“小顺子只是个太监,晴川可是八福晋。胳膊拧不过大腿,他除了跟你报个平安,让你放心之外,还能做什么呢?想想你以前怎么对晴川的,自然就知道她会怎么对你女儿了。”

禧嫔一下子僵住了,身上的力气像是被突然抽走了一般,缓缓地瘫软在了地上,她自然还记得以前是怎么对晴川的,脾气上来的非打即骂的,现在,她就要报复在她的女儿身上吗?

素言看了看失魂落魄的禧嫔,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多说,只把一串钥匙塞进了她的手里,低声说道:“要想出去就得等到天黑,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禧嫔就在地上默默地坐着,满心想的都是自己那个可怜的女儿,是她无能,才会叫她无人重视,是她的错,才会累得她受人折磨。她恨不得立刻就起身冲出冷宫,去女儿身边看一看,可素言说得话却提醒了她,要出去,只能等到天黑无人的时候。

她就这样熬着,直到外面黑透,看守冷宫的太监去吃饭了,她这才用素言塞给她的钥匙,偷偷地打开了宫门,沿着僻静的甬道,飞快地向着阿哥所跑去。

在过一处回廊时,却迎面碰到了一队巡逻的禁卫军,禧嫔慌忙向着拐角的阴影处藏了去,可身影一闪间,还是被带着禁卫军巡逻的顾小春看到了。

“什么人?”顾小春喝问道,一马当先地追了过去,没想到却在墙角处看到了缩成一团的禧嫔,他一下子愣住了。

几个禁卫军从后面追了上来,正欲过来查看,却见顾小春伸手挡了一挡,淡淡说道:“只是一只猫,你们去别处巡逻吧。”

众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顾小春待众人走了,又迟疑了一下,这才上前对着禧嫔行礼道:“僖嫔娘娘吉祥,更深露重,若是让外人看到娘娘外出,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让卑职护送娘娘回宫吧。”

禧嫔却是有些疯癫地摇头道:“不,我不回宫,我要见我的女儿,我要去救她!”

说完一把推开顾小春,转身往前跑去。顾小春急忙追上去拦下了她,还不及开口劝她,就又听得她哭着问道:“哪也是你的女儿,难道你忍心看着她死吗?”

顾小春一下子傻住了,待回过神来,禧嫔已是跑得远了。他怕她出事,顿了顿,飞快地跟了上去。

禧嫔一路跑到阿哥所的小格格院外,正好看到晴川早她一步进了院子,她只怕晴川又是来折磨女儿的,心中顿时大急,急忙向前跑去,可刚一迈脚却被顾小春从后面扯住了,又用手包住了她的嘴,把她拖到了暗处。

那边屋内,晴川看到床上已是空空,不由得也是一愣,便问一个正在打扫屋子的宫女道:“你在干什么?小格格呢?”

那宫女这才觉察到有人来了,转回身来看到是八福晋,便先给晴川行了个礼,答道:“回八福晋的话,小格格早上过世了,奴婢们正在整理她的东西,准备拿去火场火化。”

晴川一时愣住了,急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人通知各宫?”

宫女答道:“德妃娘娘说,皇上还在病中,不宜受刺激,不让宣扬。”

晴川听了心中酸涩,想那个孩子这么小就没了,而且死了后也没人操办后事,倒真是看出世态炎凉来了。她想了想,说道:“哪也不能这么草草了事,你去内务府通知八阿哥,这里交给我。”

宫女轻声应了是,转身出了房间。

晴川独自一人来到床边,看着床上摊着的那几件小小的衣物,越想越觉得那孩子可怜,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去了,若是禧嫔仍然受宠,这孩子断然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屋外,禧嫔急于去救护女儿,死命地挣扎着,无奈顾小春力气比她大了许多,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挣不脱他的钳制。禧嫔大急之下冲着顾小春的虎口狠狠地咬了下去。顾小春一时吃痛,不由得松开了手。禧嫔借机挣脱了他,向着屋内就冲了进去。

晴川正坐在床边整理着小格格的衣物,见禧嫔忽然冲了进来,口中不停地叫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神色恍惚地各处找着小格格。晴川看得心酸,顿了顿,起身迎了过去,问道:“僖嫔娘娘,你怎么出来了?”

禧嫔这才看到了晴川,急忙扑过来揪住了她,惊慌失措地求道:“晴川,以前我对你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折磨我的女儿,不要折磨她,好不好?”

晴川见她误会自己,忙解释道:“没有,禧嫔娘娘,我没有。”

禧嫔连连点头,松了晴川,又四处去找女儿,见找不到女儿,又回头过来揪晴川,急声问道:“我女儿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我女儿呢?”

见她神智已经不清,晴川眼圈忍不住有些发红,柔声说道:“禧嫔娘娘,您别这样,您先坐下来,我慢慢和您说。”

禧嫔却是不听,只摇着晴川厉声问道:“我女儿呢,你说,我女儿呢。”

晴川无奈,只得答道:“小格格去世了,请娘娘节哀顺变。”

禧嫔一下子僵住了,“死了?”

她的女儿死了?可她的女儿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小顺子白天去看她的时候还告诉她孩子白白胖胖,快要会走了呢,怎么会突然死了呢?是了,一定是晴川害死的,素言也说了,晴川为了报复她,经常来折磨她的女儿的……禧嫔的脑中一片胡乱,面容忽地变得狰狞起来,猛地掐住了晴川的脖子,厉声叫道:“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死了,我要你陪葬!”

有太监从外面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吓得呆了,大声叫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禧嫔被他叫得一愣,神志清醒了些,心中对晴川的怨恨却更浓烈了,只想着就这样掐死了她太便宜了,不行,她得叫她死得更痛苦些,还有八阿哥,若不是又他在背后给晴川撑腰,她又怎么有胆子来害死一个格格。

这样想着,禧嫔手上的劲道就小了些,反手从头上拔下一根尖利的簪子下来,比在晴川的咽喉处,威胁道:“走!跟我出去!”

外面已是围了不少的宫女太监,连禁卫军也惊动了,可见晴川受制在禧嫔手中,一时也不敢靠近,只在禧嫔四周团团围着。禧嫔押着晴川从屋内出来,看也不看混在人群中的顾小春一眼,直接押着晴川出了阿哥所,上了宫墙上的角楼。

八阿哥得到消息,急忙赶了过来,待上了宫楼,见禧嫔已是扯着晴川站到了宫墙边缘上。他心中又骇又急,又怕激怒了禧嫔,也不敢上前,只站在远处高声说道:“僖嫔娘娘,小格格的死跟晴川没有关系,你快放了她!”

禧嫔对他的喊叫充耳不闻,只转头看了看宫墙内的点点灯火,轻声说道:“你看这里的景致多美啊,小时候,我就向往能走进这里,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于是我放弃了爱情,放弃了尊严,带着全部的憧憬走了进来,我以为我这一生会很满足,可是结果却把自己弄得遍体磷伤,假如还有下辈子,我宁愿跟自己心爱的人守在一起,过平淡的生活,也不要为了虚无缥缈的享受,毁掉自己!”

八阿哥远远地看到禧嫔神态疯癫,只怕她一时狂性大发再拉着晴川跳下宫墙,急的心中大乱。正慌乱间,身旁有人递了把长弓过来,他想也没想就抓入了手中,眼中一刻也不敢离开禧嫔与晴川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