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井甜欣开着车,在市区绕了好久才回到便利屋。

    焚红肿胀的眼分明才狠狠地哭过,但任由尤蜜蜜好问歹问乱七八糟问,井甜欣就是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这还不打紧,她甚至疯狂的从井妈给的照片堆里挑出一个又一个所谓的计算机业菁英,在每张照片的背后加上排列序号,差点没连跟对方见面的日子都填上去。

    尤蜜蜜从没见过井甜欣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担心得连带狗去散步都差点迷路,还得仰赖那根臭木头去她迷路的地点为她指引,这才安然地将狗送回主人家。

    入冬的夜来得特早,皎洁的月早已迫不及待地对街上行人露齿微笑,在月光下所有的景物变得柔美,唯一不变的是心里蠢动的烦躁。

    「甜欣是大人了,她的事自己会处理,妳再怎么担心都没用。」轻叹一口,她这般慌乱的模样也让洪嘉豪很不习惯。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良心啊?好歹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怎么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尤蜜蜜就受不了他那冷眼看世情的冷漠心态,在她认为,朋友就应该相挺到底,更何况是情同姊妹的井甜欣?

    「是不关我的事,甜欣的事自然有人会解决。」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和尤蜜蜜都不是造成井甜欣变成这个样子的祸首,自然得由肇事者来负责收尾。

    「你这个人……良心被狗吃了!」尤蜜蜜气坏了,恼火地用脚尖踢他的小腿肚。

    洪嘉豪吃痛得原地跳了两下。

    这女人才是真的没良心,踢得这么用力!「欸,关心要看对象,如果今天换成妳,我就……」他霍地收口,句子断得很不自然。

    「你就?你就怎么样?」尤蜜蜜得理不饶人地追问,见他的嘴闭得跟蚌壳一样紧,她没好气地损他一句。「我要是有一天像甜欣那样,你八成只会落井下石。」

    洪嘉豪愣了下,望着她一径儿往前走的身影,他追了上去,一把攫住她的手臂。「蜜蜜,妳真的认为我会对妳落井下石?!」这是多大的误解啊!

    「嘿啊,不然咧?」他的举动吓了尤蜜蜜一跳,胸口似乎被某种不明物体冲撞了下,她故意扮了个鬼脸,努力压下突来的心悸。「难道我还期望你给我秀秀喔?呿,我才不敢想咧!」

    「我不会!」月色在他脸上形成大块阴影,加上他此刻颇大的音量,显得有些惊悚。「我绝对不会对妳做出那么恶劣的事!」

    尤蜜蜜瞠大双眼瞪他,脑子里窜过的全是他曾对自己使弄过的恶作剧,眼里是满满的不信任。

    她抬头看看天空,天气很好,虽然冷,但没下雨。她探出手掌,文不对题地说:「奇怪,没下雨啊!」她甚至怀疑天要下红雨了。

    「妳──」洪嘉豪听出自己被消遣了,抓着她的大掌紧了紧。

    「好痛!」男人的手劲何其大?尤蜜蜜痛叫了声。

    洪嘉豪这才警觉到自己弄疼她了,忙放开自己紧握的手;此时尤蜜蜜的手机正好响了,她含嗔地瞪他一眼,这才不太情愿地接听来电。

    「钱晋莱啊?要请我吃饭?嗯……可是我跟妈妈约好要回家吃晚饭了耶!」

    虽听不见那姓钱的家伙说了些什么,但光听蜜蜜和他的对话,就足以令洪嘉豪的脸色瞬息万变。

    该死!早叫她别和那姓钱的家伙往来,她偏偏就是不听!

    「明天喏?不知道耶,我敲敲看时间好吗?」尤蜜蜜应付道。其实她不怎么喜欢像钱晋莱那般黏人的男人,不过手头上还有他的案子,就暂时敷衍一下又何妨?「好,那就这样喽,掰!」

    「我不是叫妳别和那家伙来往了吗?」洪嘉豪的脸色难看,语气也不怎么中听。

    「笑死人了,你又不是我的谁,叫我怎么做我就要怎么做喔?」她是个自由的个体,今天即使是老爸老妈要她这个不行、那个不准的,她都未必听话,更何况是他,只能称之为「恶邻」的洪嘉豪。

    「妳要我说多少次?那家伙没安好心眼!我这是好心提醒妳。」洪嘉豪快气炸了,遇到她总是有理说不清。

    「你烦不烦啊?他对我不错,到目前为止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况且朋友是我在交往,请你别干涉好吗?」她就是故意和他唱反调,怎么样?

    洪嘉豪不发一语,凝着她的眸光教她有丝害怕。她从来没见过他那双眼真正冒火的模样,今晚倒是让她见识到了──

    找不到人的滋味何等心急?挫败地挂掉电话,李海峰懊恼地丢开手中的笔,抹了抹脸,重重叹了口气。

    甜欣是打定主意躲他了,不论他电话怎么拨,便利屋也好、她的手机也好,不是对方没有响应就是人不在,连半点申诉的机会都不肯给他,怎不教他气馁沮丧?

    「爸爸,为什么甜欣阿姨都不来我们家?」

    李佩佩提出的问号在他脑子里盘旋不去,偏巧井帝洼今早又带来令他跳脚的消息──报告教授,我姊昨天跟男人去相亲了,我不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老实说,对于姊夫的人选,要我投票的话非你莫属。

    她去和别的男人相亲?!

    天杀的,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还去相什么屁亲?难道她没听过烈女不事二夫?真该把她抓起来打屁股!

    桌上堆满成堆的报告,他却连一丁点翻阅的欲望都没有;下个礼拜的学术报告他也没做准备,原本规律的生活全教井甜欣的不按牌理出牌给打乱了,连带的把他冷静的头脑也搅成一团烂泥,教他又恼又气!

    长期控制的好脾气和好修养全都让她的误会及逃避给毁了,哪个人没年轻疯狂过?她要是再这样躲下去,他绝对会抛开一切,非把她揪出来不可!

    「李教授,可以打扰你一点时间吗?」

    柔柔软软的嗓音由他休息室门口传了过来,他闭了闭眼,更觉心烦。

    「有事吗?陈小姐。」一贯有礼且带着距离的回答,他都感到腻了。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哪一点值得陈燕秋的青睐?她不差的外型,加上校长千金的娇贵身分,他相信会有许多不同典型的黄金单身汉排队追求,何苦偏要挑个条件最差的自己来增添大伙儿的苦恼?

    「嗯,是这样的,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父亲为我在家里举办一个小型的生日会,不知道李教授是否愿意拨冗来为我庆生?」

    庆生?他连甜欣的庆生会都没……等等,甜欣的生日是哪天?

    他霍地惊觉自己连基本的她的生日在哪天都不晓得,真是个粗心大意的情人,不及格,该被当掉!

    「李教授?」啊,他若有所思的侧脸真英俊,完全符合她心里设想的理想对象。

    人家说优生学,她的另一半就应该要像李海峰这般俊帅,而且也要拥有和他一样聪明的脑袋,这样她的孩子才有优越的条件,足以在多变的环境下竞争;陈燕秋一厢情愿地思忖着。

    不过这个男人可真难上钩,记得她在日本念书的时候,只消一个眼神、刻意装出楚楚动人的柔弱,哪个男人不乖乖上钩?但那些凡夫俗子只能玩玩,全都不够格做她孩子的父亲,因此她才会回台湾,在父亲的学校里寻找对象,进而紧盯上李海峰不放。

    最棒的是,如果她顺利入主李家,到时就会有成群的学生到家里冲着她「师母、师母」地喊,然后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可以……

    哇哈哈哈哈~~年轻人的体力和冲劲才是她的最爱,光想到那些年轻的肉体和无穷的体力,她便忍不住一阵颤栗,心痒难耐。

    「谢谢陈小姐的抬爱,可惜我没有那个福分。」这样也好,趁这个机会说开了,以免日后麻烦不断。「我在这里先祝陈小姐生日快乐,平安健康。」

    「你──」陈燕秋不敢相信竟会有如此不受引诱的男人,她掐了掐大腿,眼眶里蓄满水雾。「人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邀请你,为何你要如此不近人情?」

    「陈小姐,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我的情况妳应该也知道,我家里还有个五岁大的女儿,况且我不认为自己跟妳之间除了同事情谊之外会有什么发展,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来得好。」

    最令他不解的是,为何条件这么好的陈燕秋,千挑万选会选中个鳏夫?他自认条件普通寻常,没道理让陈燕秋对他再三纠缠。

    「你这个人……我不在乎你有个女儿,难道喜欢你是一种错吗?」陈燕秋硬是挤出几滴眼泪,看来分外令人怜惜。

    她当然知道他有个五岁大的女儿,但那小娃儿乳臭未干,又是个女生,长大后总是要嫁人的嘛,李海峰的时间又几乎全绑在学校,她爱怎么对付他的女儿是她的事,一旦她进了李家,李家就由她来掌控,他奈何得了吗?

    况且等她生了儿子,母凭子贵,那小女娃的影响力就更小了,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陈小姐,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的女儿也很喜欢她,很期望我女朋友可以当她的妈咪,我只能说妳错爱了。」他揉揉眉心,不想再和她有任何交集。

    陈燕秋大受打击。「你难道连半点机会都不肯给我?」这是她成长之后头一次遇上让她挫败的男人,实在是太有个性了,这反而更加激起她的占有欲,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他口中所提的女朋友应该就是那天开车到校园里,叫做「甜心」的女人吧?只要撂倒那个女人,她就不信李海峰会不接受她温柔的攻势!

    她拨打着如意算盘,心底泛起阴阴窃笑。

    「对不起。」他能说的除了这三个字也只有这三个字,李海峰拿起外套合上报告,决定上便利屋堵人。「我今天不太舒服,接下来也没课,先走了,掰。」

    陈燕秋瞪视着他起身离去,心头愤恨难平。

    她就不信自己比不上那个他唤为「甜心」的女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她越想得到,李海峰已然挑起了她血液里的占有因子,她的生命里不能忍受失败,绝对不能!

    到便利屋等了老半天,尤蜜蜜都不晓得为李海峰泡了几杯花茶,却迟迟等不到井甜欣的身影,教尤蜜蜜也跟着担心了起来。

    正当两人大眼瞪小眼之际,陡然接到井甜欣由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她出了车祸,目前正在医院里包扎伤口。

    李海峰连忙赶到医院去,才停好车便在大门口遇到井甜欣。偏偏她小姐不领情,看了他一眼便当作不认识似地转身就走,害他只好闷声跟在她身后随行。

    「你不要跟来好不好?」走了一小段路,在一条不算大的小巷里,井甜欣终于受不了地伫足回头对他吼道。

    「怎么会出车祸的?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好不容易等到她先开口,李海峰管不住自己的关心,一开口询问就带着些许责备的意味。

    「欸欸欸,你以为我不长眼喔?」要是真的不长眼也好,省得让她亲眼目睹他搂着其它女人的刺眼画面,让自己失眠好几夜。「是那辆车突然朝我冲过来的耶!路那么大条,谁知道他偏偏冲着我来?我已经尽量贴着墙边走了,不然你还要我怎么办?」

    「怎么可能?妳又没跟人结仇,会有人故意去撞妳?!」李海峰压根儿不相信。

    「是真的!」她被撞已经够委屈的了,没想到他还以为自己说谎?真没良心。「我送完文件才下楼,那辆车就直接朝我冲过来,我都已经贴着墙壁站了,他还撞到我?!那条路是双向道耶,技术这么差哪有可能拿到驾照?你以为监理所的主考官都瞎了眼吗?」

    李海峰蹙起浓眉,开始有点相信她的话。「妳记得那辆车的车号吗?」

    「记得啊,干么?」她可是在很狼狈的情况之下,拚命死瞪着那辆车的车号才记住的耶,她一定要报警,告死那个王八蛋!

    「记得就好,我找人查查看对方的底。」虽然他只是个教职人员,但三教九流的朋友也不是没有。「医生怎么说?伤势如何?」

    井甜欣的伤口隐隐作疼,他蓦然的关心令她红了眼眶。「不用你关心!」

    「甜欣!」所有的担忧因她赌气的话语而化为怒意,他上前抓住她的手,深邃的眸紧盯着她微红的眼。「除了我的家人和佩佩,妳是跟我最亲密的人,我不关心妳要关心谁?」

    「少来了,你大可去关心那个在学校跟你抱在一起的小姐啊!」她不想那么小心眼的,但酸溜溜的语气如何都管不住地溜出喉管,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李海峰的眼儿笑了,嘴角却没敢往上弯,免得这女人拿乔。「甜欣,妳吃醋了?」

    「见鬼的吃醋!」井甜欣又羞又恼,不经大脑便回顶了句。

    「甜欣,女人不可以讲这么粗鲁的话。」除了注意自己的气质之外,还得注意不能给孩子负面的教育──噢,他一时改变不了长期以来的思考习惯,有点糟糕。

    「我就是这么粗鲁、这么没气质,你要气质、要柔弱去找别人,我井甜欣就是做不来矫揉造作那一套!」她想说得理直气壮,可是不争气的眼泪拚命掉,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庞线条。

    「乖,我知道妳不是做作的女人。不哭喔,都是我不好,妳别哭了好不好?」这一哭教李海峰的心都拧了,他将她揽进怀里,笨拙地又哄又骗。

    「本来就是你不好!」她边哭边指控,要不是因为他「出轨」,她也不会哭多了导致泪腺变发达,动不动就掉眼泪。「去啊去啊,去秀你的同事啦,我又不是娇娇女,坚强得很,不用安慰我了!」

    李海峰抬起头望着满天晴空,心头却在下雨,而且是滂沱大雨;他浅浅地叹了口气。「我跟她没什么,那天妳误会了……」

    「误会?我还六会咧!」井甜欣将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招呼,「使用」起来没有半点不好意思。「那天你明明就把她抱得好紧,现在怎么不去?我好得很,台风来都刮不走,你大可以放心。」她赌气地叨念着,像个碎嘴的老妈子。

    「我真的跟她没什么。」原来哄女人开心比做学术研究还困难,让几乎可说是没谈过恋爱的李海峰大呼吃不消,庆幸这辈子这种苦只消受这么一次,否则他的自律神经可能早就绷断了。「我不否认她对我有那么点意思……」

    「吼~~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井甜欣推拒着他,可惜她那像小鸡一般的力气,根本推动不了他分毫。「你帅、你行,怎不多挑几个当备用?我貌不如人,又没人家的气质,你干么还巴着我不放?」

    「我就要妳一个!」不管她要什么承诺他都愿意给,总之他就是只认定她一个。「听好了,其它女人我都不要,任凭条件再好、气质再优都不要,我李海峰只要井甜欣一个。」他豁出去了,想不到自己肉麻话讲得挺溜,心头微微吃惊。

    「少来,我才不信!不信不信不信!」全然漠视心口漾起的感动,井甜欣此刻就像一只耍脾气的小野猫,教人难以驾驭。

    「甜欣!」李海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用力摇晃两下,硬是逼她压下濒临疯狂的撒泼。「我不是个做了不认的男人,我会让妳相信我说的全是真心话!」

    失神地望着客厅上演的提亲记,井甜欣整个人都呆掉了。

    李海峰证明真心的方式竟然是将她拖回井家,当着井妈井爸的面要求他们将女儿嫁给他;这个转变似乎过大了点,她彻底傻住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怎么半点迹象都没察觉?」井妈对李海峰的印象不差,加上上回烤肉时和他交谈过,得知他是年轻丧偶,原本还想为他牵条红线,谁知道牵着牵着竟牵到自家女儿,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对不起,是我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向你们报告,全都是我的错。」瞧了眼呆滞的井甜欣,李海峰一个人将责任都揽下了,不愿让井甜欣受到任何委屈。「伯父、伯母,我知道自己带着个孩子,不是个太理想的对象,甚至委屈了甜欣;但请你们相信我,我绝对会尽我所能给甜欣幸福,终我一生绝不改变。」

    「话不能这么说,重要的是甜欣的想法。」当然身为父母的人总是为儿女着想,曾有过婚姻纪录当然是个缺憾,但只消想起李佩佩那张可爱的小脸和甜入心坎的小嘴,井妈的心便软了一大半,不禁以眼神向井爸求助。

    「儿孙自有儿孙福。」生意人出身的井爸开明得很,他拍了拍井妈的手背,想的倒没井妈多,采重点式思考。「海峰今天这个情况并非他心甘情愿所造成的,只能说他的前妻没那个福分和他长长久久;将心比心,如果今天他是我们的孩子,妳忍心如此让他孤单一辈子吗?」

    井妈胸口一紧,深深为这几句话而感动。

    不待井妈有所响应,井爸自己就先开了口。「我们这方面没有问题,只要甜欣点了头,婚礼部分我会帮忙筹备。」

    「谢谢伯父!」李海峰喜出望外,感动得差点没当场跪下──不过那似乎太洒狗血了点,因此他频频弯腰鞠躬,以表达他心中的感谢。

    看了眼井甜欣,井妈心里倒开始舍不得了。平常是早晚催她嫁,这时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人家突然就上门来提亲,做妈妈的一想到每天都可以看到的女儿,转眼间就要脱离自己的视线,说不出是喜是忧,两沱老泪没来由地泛滥成灾。

    「伯、伯母?」李海峰不明白井妈的情绪转变,顿时有些无措;井爸体贴地拿起面纸为她拭泪,夫妻情深表露无遗。

    「厚!妈,妳干么哭啊?」发现井妈泪流满面,井甜欣的心全揪在一起,她总算脱离脑子里的空白,在井妈的泪水刺激下回到现实。

    「妈一想到妳就要离开这个家,我就……」原先还哭得很含蓄的井妈,在女儿这一问之后,霎时止不住胸口翻搅的心酸,霍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谁、谁说我要离开?」天杀的李海峰,竟然让乐天的老妈哭得这么伤心?!这下梁子结大了,看她不跟他拚了才怪。

    一句话让其它三个人全愣住了。

    他们刚才讲了那么多,这丫头是神游太虚了吗?还是左耳进右耳出,有听没有进?瞧瞧她问的这是什么机智问答题?

    「海峰来提亲,只要妳点头,婚礼就准备筹办了。」井爸轻咳了声,老神在在地答复她。

    当了这无厘头丫头二十几年的老爸,回头想想,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她拉拔大的,伤脑筋。

    「啊?!」她的脸倏地胀红了起来,彷佛此刻才清楚知道李海峰的来意。「我、我又没说要嫁他,没有没有,妈,妳别哭喔!」她忙不迭地否认。

    「甜欣……」面对她的反应,李海峰的心都凉了,感觉自己成了马戏团里表演失败的小丑,进退两难。

    她由位子上跳了起来,拉着李海峰就往屋外冲。「别哭喔!妈,我想我跟他还有点事需要沟通沟通,今天就不回来了,别为我等门!」

    李海峰只能以歉疚的、眼神传达自己的无奈,被拖拉着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随着大门砰地关上,井家二老这才从错愕中惊醒。

    今天不回来?!

    哎,看来「不嫁」这句话还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