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国际放浪者

在大学学过一篇课文,课本是东京外国语大学1976年的面向外国留学生的日本语教材,里面有一篇文章叫《国际放浪者》。讲述了一种日本青年,大多是高中生,高中就不读了,他们放弃了成人世界给他们规定的人生之路,比如说上学、就业、结婚生子等等,他们从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到自己开始实现自由自在的理想,他们在世界各地生活、游玩、到处结识新朋友,没钱了就打打工,挣了一点钱后,就继续流浪。

百津浩司是一个典型的国际放浪者。

当他出现在我的大学校园时,就被赵鸥发现了,他的衣服宽松而没有式样,一双非常好而且非常旧的高腰皮鞋,也是他的标志,眼睛小,聚光,但他最帅的地方是他有灿烂的笑容,笑的时候露出了尽可能多的白牙,我觉得此人用这口白牙俘获了多名国内外姑娘。


京都寺院里游玩的和服女京

百津16岁就离开家里。父母的家在东京,父亲是银行的高管,家里比较富裕,百津跑到京都和奶奶住一起,奶奶也不管他,奶奶不在时,京都就他一个住,但一年也不一定住多久。他一般会按自己的计划出游,在他京都的房子里的一张世界地图上插满了红色的大头针,他说世界上最便宜的五星酒店应该是在伊拉克,那时他5美元住一晚上,战火纷飞的伊拉克啊!我所了解的他的线路,一条是欧洲,他会去欧洲一些国家去玩,而他的落脚地儿应该在爱尔兰,因为他的女朋友在爱尔兰。另一条线路是澳大利亚,澳大利亚有他新认识的女朋友。中国也是他的线路,他住在西安外国语大学,在那里他又认识了新的女朋友,来自大阪的北岸,这是我唯一见过而且喜欢的他的女朋友,北岸很有气质。


京都的泰国料理很地道

百津会到东京找我,然后住在我的房间里,他有一个大双肩背包,里面有他随身带的音乐,我唯一喜欢的舞曲,果阿迷幻乐(日文发音:果阿穿死)、果阿电子乐(日文发音:果阿铁哭闹)就是百津给我传播的。

印度的果阿,继承了嬉皮士的传统,每年世界各地的嬉皮士聚集在果阿的海边,天黑时,DJ放起了果阿迷幻乐或果阿电子乐,晚上9点钟开始,沙滩上的各国男女开始群魔乱舞,到凌晨2点是舞会的最高潮,这时的音乐最给力,舞曲是没有停顿的,舞蹈也是一直不停,就这样,一直跳到清晨,DJ开始放催眠的音乐了,长长的“嘟”的一声,由近及远,不停的让你听见由近及远的声音,让你开始犯困,甚至睡在沙滩上。


京都金阁寺

喜欢果阿舞曲的人,穿着彩虹衣和彩虹裤,就是赤橙黄绿青蓝紫渐变的花色,各种各样的,看着就迷幻,迷幻就是晕吧。欧洲有专门做果阿舞曲的厂牌,有很多欧洲的DJ来果阿。百津应该是在某个夏天去的吧,我从百津那里录了很多果阿迷幻乐,听着这些舞曲,乘坐真夜巴士,就是那种带卧铺的长途客车,连夜从东京到京都。来到京都,早晨,一个人逛京都的每一座名寺,朝阳升起,大殿的廊下地板泛着朝霞,庭院被白石子儿铺平,而且用竹耙篱画出了美妙的曲线。早上没有游客,我给自己拍照,一直待到快中午的时候,这时国际放浪者百津估计起床了,我就去他家找他。


早晨一个人在京都逛寺院

虽然有好几间屋子,但为了方便我们俩聊天,我还是在他的屋子打了地铺。第二天,他会领我去吃TAJ,说京都的TAJ比东京的还好,这是一家印度餐厅,有很地道的咖喱。

晚上去他的一个朋友家聚会,有一个穿着像嬉皮士的小伙子,还有一个上班族,这个上班族看着有些邪性。他们在说大麻的故事,百津经常去荷兰,荷兰这些事是合法的,我感觉大麻是通过麻痹人的神经系统,让人发生时间的错觉。

比如,畅销书中影射小室哲哉,说某著名音乐制作人,把女孩领回到他在台场江边弯月形酒店的顶层公寓里,里面放了两个音箱,黄金的,每个音箱50万英镑,然后放上音乐,吸上大麻,实际两人只亲了5分钟,但感觉过了5个小时。

时间突然变得漫长,好像过了很久,但一看指针,才从12点指到12点5分。


我在百津浩司京都的家

那时北岸和百津还很好,北岸在大阪上班,会来京都一起过周末,还有北岸的女友,我们一起在北岸的女友家做饭吃。百津又讲到了LSD,迷幻药,当年很多摇滚乐队都沉迷于这玩意儿。据我分析,人始终在努力摆脱时间和空间的束缚,成名就是希望自己名垂青史、永垂不朽,这是弱小的人类与亿万兆时光的抗争,或者让自己经济自由,想去哪里去哪里,是摆脱空间的束缚、时空的规定,人挣脱的过程,又是挣扎的过程。

LSD致幻,给人以短暂的空间错觉,就是所说的想到哪儿到哪儿,想来啥来啥的地步,但这是短暂的,随着其巨大的药性使人中毒,即产生依赖性,而致幻的作用越来越小,人就进入极度痛苦之中。


国际放浪者百津浩司在京都的家,世界地图上扎着图钉,都是他去过的地方

百津在荷兰待了很长时间,他给我看一个小药片,说叫LOVELOVE,这个不是毒品,这个是催情剂,我好奇地吃了一片,真是没有任何感觉,还不如力保健呢。北岸的女友吃了,变化就是话多了。

东京毕竟是东京,京都才是京都呢。

百津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谈音乐、谈见闻,然后就很长时间消失了。国际放浪者放浪着这个国际。


京都金阁寺的五戒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