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辑 慢熬风花,细炖雪月 吃着火锅唱着歌
曾经有个朋友来家里吃饭,我妈热情地做了一桌饭菜相招待,结果那姑娘偏生不吃蒜头也不吃芹菜。而潮州妈妈做牛肉丸汤的话,肯定会习惯性地在里面撒上一把碧绿的芹菜末和金灿灿的炸蒜头,这就像上海小笼包要蘸醋、四川火锅要配麻油碟一样,属于约定俗成的饮食习惯。结果那姑娘既不想放弃吃正宗潮州牛肉丸的机会,也不愿意屈就自己人生不吃蒜头和芹菜的坚持,于是就慢慢地、一颗颗地从汤里面捞起碎末甩到碗外面。那顿饭吃了蛮久的,因为她一直在挑挑拣拣,像粘塑料花的工厂女工一样木讷而专注。
好吧,说实话我是心里不爽的,我妈一直自责地说“哎呀,早知道她不吃我就不放了”,但我可是坊间传说又记仇又腹黑的“天蝎座”呢!大概是我从小就不怎么挑嘴,常见食材没什么不能放进嘴里的,若不是因为信仰或某种身体原因,一棍子打翻一桌好菜的癖好,可以勉强表示接受,但实在无法理解——反正,我和这类人在饭桌上聊不来。
人的一生需要很多种朋友,知心朋友,贵人朋友,八卦朋友,忘年之交,还有很重要的——酒肉朋友。尤其是中国特色的饭桌,先做成酒肉朋友,以后什么事情都“好说、好说”。
《费德林回忆录:我所接触的中苏领导人》一书中,曾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毛泽东曾在和赫鲁晓夫的饭局上,指着一小盘红辣椒说:“谁愿意加入到我的红辣椒党里来?”布尔加宁率先响应,痛痛快快地把一个辣椒塞进嘴里,当场忍得涕泪横流。毛泽东终于颔首发话:“好啦,凡是吞下一个红辣椒安然无恙的人,可以建立起一个志同道合的党。”
看看,大人物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不挑食、且迎合的美德是多么重要,有时甚至可能促进一段历史。“吃”是一件很私密的乐事,任你如何舌灿莲花,也很难用语言劝服一个人心甘情愿进入你的口味体系,所以对凡人来说,吃吃喝喝只为口味和氛围,天生频率一致的酒肉朋友,就像是夏天的酸梅汤和冬天的暖被窝,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最近网络流传一个问题:吃火锅你必点的三道菜是什么?这问题带着寻找志趣相投的气息,对我来说,那位忽然眼珠子一转,说“不如加一份猪脑,一份田鸡,一份鳝鱼吧”的朋友,我找你很久了!我甚至曾经为了和友人在翻滚的红锅底中共烫一副猪脑而特意飞去上海一趟,一个总带着兴致勃勃的情绪、浑身散发正能量的吃货朋友,和你一起吃着火锅唱着歌,清心寡欲,边笑边食,只能感慨一声——知己难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