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在草地上往南匍匐前进，在黑暗中寻找法兰西丝。他很快爬过了五十码，但找到的却是尸体——他直接撞到尸体的双手，然后是膝盖。那是一具男尸，体温正迅速下降，身上穿着蓝西装与白衬衫，脖子断了。

他小声说：“法兰西丝？”

她也小声回答他：“这里。”

她在二十码外，侧躺着，用一边手肘撑住身体。

他问：“妳没事吧？”

“感觉好极了。”

“另一个呢？”

她说：“在你后面，右边。”

李奇转身，发现另一个家伙，穿着同样的西装与衬衫，也是颈部断裂。

他问：“有问题吗？”

她说：“简单得很。而且我出手比你安静，我大老远就听到你那记头槌的声音。”

他们在黑暗中碰拳，这是他们多年来的庆祝胜利仪式，而且她能接受的身体接触最多也只到这里。

李奇说：“拉梅森以为我们还在外面往里看，他想骗我们跟他交易，说什么如果我们投降，他只会关我们一星期，等风声过后就放人。”

“他真以为我们会相信他。”

“我干掉的人里面，有个身上带着大卫的指节环。”

“听起来不妙。”

“他们目前还没事。我要他把他们还活着的证据给我，只有他们能回答的答案。卡拉说她待过宪兵第五十三营，欧唐纳说他是第幺三幺营的。”

“狗屁，根本就没有第五十三营，而且大卫从候补军官学校毕业后就直接进了一一〇特调组。”

李奇说：“他们说的是暗语，五十三是质数，卡拉知道我会猜到。”

“所以呢？”

“五加三等于八，她的意思是他们有八个人。”

“那就还剩四个，除了蓝诺斯、帕克和拉梅森之外，还有一个，谁是第四个呢？”

“这大卫也跟我们说了，他喜欢用文本，这指的是第十三个和第一个英文本母。”

法兰西丝说：“M和A。”

李奇说：“墨尼（Mauney），柯提斯·墨尼也在这里。”

法兰西丝说：“棒透了，省得我们还要把他找来。”

他们再次碰拳。接着手机响起，铃声响亮刺耳，而且响个不停。两支手机用的铃声不同，响铃的节奏也不同步。手机在那两具尸体身上，李奇确信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五十码外——两具尸体的两个口袋里摆着两支手机，铃声也同时响起。这是多方通话的电话，拉梅森想跟他的手下联系。意想不到的事。两支手机都响了六次，然后铃声停了下来，四周又陷入一阵沉寂。

李奇问：“如果妳是拉梅森，接下来要怎么做？”

法兰西丝说：“我会派人坐上那几辆克莱斯勒，打开大灯，亲自开车四处搜人，不到一分钟就可以把人辗死。”

李奇点点头。如果对手是走路的人，这停车场感觉起来很大。对手如果开车，它就会变小了。如果对手有不只一辆车，更是小到无处可藏。人在黑暗中，感觉比较安全。但如果有氙气车灯到处扫来扫去，就会觉得自己是水族缸里的金鱼。他想像着几辆车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弹跳奔驰，而自己被困在一束束氙气光束中，左闪右躲，用手遮着眼才看得清去路。两辆车负责围堵他，一辆车在后面追。

他瞥向围篱。

法兰西丝说：“没错，那道围篱不但让我们无法进来，也阻断我们的出路。现在我们就像撞球桌上的两颗球，只等着有人把灯打开，让我们一球进袋。”

“如果他们找不到我们，那会怎样？”

“怎么可能？”

“假设一下。”

法兰西丝耸肩说：“他们会以为我们设法逃出去了。”

“然后呢？”

“他们会惊慌失措。”

“接着会做什么？”

“他们会杀掉卡拉和大卫，然后躲起来。”

李奇点点头，说：“我猜的也是这样。”

他站起来跑步，法兰西丝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