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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是传说中的那个人了,不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手机的人了。我从第七大道过三个路口后,在一个热到不行的暗处查看我的战利品。是摩托罗拉的手机,经过上漆和磨光的灰色胶壳看起来就像金属。我在菜单中按来按去,没再找到其他张拍我的照片。那张照片实在拍得不赖。拍摄地点是第八大道往西岔的街上,早晨的阳光耀眼,有人叫我的名字而我转头去看的姿势就冻结在照片之中。照片拍到了许多细节,从头到脚都入镜,像素显然很大。我的特征一览无遗。虽然我几乎没睡,但拍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的。那照片同时还捕捉到车子和路人的影像,如此一来就有比例尺的效果,就像囚犯照片后方墙上的刻度。看着这张照片就好像在照镜子一样,它非常有辨识度。

他们抓到我了,抓到我的影像了。

完全不用怀疑。

我退回通话纪录菜单,查看拨号纪录。结果什么也没找到。接着我查已接来电纪录,只发现三通电话,全都是这三个小时内打的,来自同一个号码。我猜监视者原本应该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删通信纪录,说不定每通过一次电话就该删一次,但三个小时前,他开始怠惰了。他的行为举止和反应速度也都变得很温吞。我猜打电话给他的那个号码是某个组织干部或调度者的,还说不定是组织首脑的呢。如果那是个手机号码,对我来说就没有用处了。一点用处也没有。你从任何地方都可以打手机,手机就是这样的玩意儿。

不过那不是手机号码,是212开头的号码。

来自曼哈顿岛。

它指向一个定点——市话就是这样的玩意儿。

追踪市话号码所在地址的最佳方法是什么?要视你在“食物链”的位置而定。警察和私家侦探有反向追查系统,查找号码,就能找出对应的姓名和住址。FBI有各种复杂的数据库,运作原理和反向追查系统一样,但昂贵多了。CIA大概拥有电信公司吧。

我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用最低级的技术。

打电话过去,看接起来的人是谁。

我按下绿色通话钮,那个号码就跳了出来,再按一次便开始拨号。铃响了,对方接起来的连度相当快,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四季您好,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我说:“四季酒店?”

“是的,请问您要转到哪个分机呢?”

我说:“抱歉,我打错电话了。”

我挂断。

四季酒店。我从外头观望过它,但没进去过。它的消费水平稍微高过我现在所能负荷的。它位于连接麦迪逊大道和公园大道的五十七街上,落在我先前在脑海中画出的那个六十八街区大的方块内,偏西北角。不过搭六号线在五十九街下车后,只要走一下就会到了。那里有几百个房间,几百个分机号码,全都连到同一个电话总机。不管在哪个房间打电话,显示的都是总机的号码。

这号码对我来说是有帮助,但帮助不大。

我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谨慎察看四周,再往反方向走,目的地是十四号管区派出所。

我不知道纽约市警探的夜班是从几点开始上,但我认为瑟瑞莎·李会在一小时内现身。我估计我应该得在楼下大厅等她一阵子,但我没料到雅各·马克已经早我一步到了。他坐在墙边一张造型方正的椅子上,手指不断快速敲击着膝盖。他抬头见到我一点也不意外,说:“彼得没去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