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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克提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再度开始听另一头的人说话。可能是管第十七号管区的警察朋友透露更多细节给他。我看着瑟瑞莎说:“现在妳得重启调查了。”

“为什么?”

“因为那几个人是丽拉·侯斯在纽约当地雇用的帮手。”

她看着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懂心电感应不成?”

“我和他们接触过两次。”

“你碰到某批人马两次,但没有证据显示遇害者就是那批人马。”

“他们给过我假名片。”

“所有做那行的人都用假名片。”

“而且是号码一样的假名片。”

“那种号码只能从影视工业那里取得。”

“他们是退役警察,妳不在乎吗?”

“我只在乎现役警察,不在乎退役警察。”

“他们提过丽拉·侯斯这个名字。”

“不对,是某路人马提过她的名字。这几个遇害者不见得提过。”

“妳认为这只是巧合?”

“遇害者可能是任何人的手下。”

“比方说?”

“这个花花世界里头的任何人。这里是纽约,纽约有一大堆私家侦探,各自结党闯荡。他们都长一个样,做的事情也大同小异。”

“他们也提过约翰·桑森的名字。”

“不,是某组人马提过。”

“事实上,我第一次听到桑森的名字就是在他们找上我的时候。”

“可见他们可能是桑森的人马,不是丽拉的。他当时会不会担心得不得了,所以就派自己的人北上纽约?”

“他派了自己的幕僚长上车,就是第五个乘客。”

“你又来了。”

“妳什么都不打算做吗?”

“我会知会第十七管区,让他们多掌握一些背景情报。”

“妳不打算重启调查吗?”

“除非我管区内的这段公园大道有犯罪情事,不然我不会的。”

我说:“我要去四季酒店一趟。”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的所在位置又很偏城西,因此我一路走到第六大道才总算叫到出租车,上车后很快就抵达旅馆了。

大厅非常安静。我大剌剌走了进去,别人看了肯定会以为我本来就有权进出。我搭上电梯,直达丽拉·侯斯房间所在的楼层。走在安静的走廊上,停在她的套房门外。

房门开了一英寸。

安全锁的锁舌伸了出来,门后方的自动关门器使它抵住门框。

我隔一秒才敲门。

没有回应。

我推门,感受着自动关门器施加的阻力。将门推到与门框夹四十五度角后,我停下来倾听。

里头没有声音。

我将门完全推开,走进房间。

面前的起居室很昏暗,大灯虽然关了但窗帘没拉上,夜半城市投进来的光线足以让我判断这个房间是空的。没人在的那种空,某人退房后留下的那种空。角落没放着购物袋,没有小心排放或散落一地的个人用品,椅子上没挂着外套,地上没有鞋子。完全没有人类在这里活动过的迹象。

寝室也一样。

床看起来就像是刚整理好的样子,但上面有个手提箱大小的区块凹陷下去,还起绉。浴室里散放着用过的浴巾,淋浴间是干的。空气中隐约有丽拉·侯斯香水的气味,但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我从头再把起居室和两间寝室看过一遍后回到走廊上。

房门在我背后关上。我听着自动关门器里的弹簧运作,听着锁舌再度抵住门框(金属敲击木头的声音)。我走向电梯,按“向下”的按钮,电梯门马上就开了。我刚刚搭的电梯就在原地等着我,因为它在夜晚的运作模式是“不做多余的移动”,避免产生不必要的噪音。

我回到大厅,走向柜台。有一大票人在上夜班。虽然人数还是比日班少,但也已经多到你不可能玩“五十美元过一晚”的招数了,四季酒店不是玩得了的地方。一个服务员抬起头,将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我的脸上,问我需要什么。我问他侯斯家的人是什么时候退房的。

“您说哪位呢?先生?”他抛了一个问句回来。他说起话来很小声,有夜班人员式的节制,仿佛担心吵醒在他头上层层叠起的客人。

“丽拉·侯斯和席薇拉娜·侯斯。”我说。

服务员露出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表情,转回去盯着屏幕,敲了几下键盘,上下滚动鼠标滚轮,然后又按了几个按键,才说:“抱歉,先生,住房纪录中查不到您说的名字。”

我告诉他套房房号,他又操作了一下键盘。嘴型透露出困惑和意外。他说:“那间房整个礼拜都没人用。收费昂贵,还满少人订的。”

我在脑中确认一遍房号,然后说:“我昨晚人在里头,当时就有人在用。我今天还在茶房和房客碰面,她们有签帐。”

服务员又试了一次。

他叫出被转计在房客消费纪录上的签单,将屏幕稍微转动一下,让我也看得到画面。所有做生意的人想说服你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举动。我们喝了两杯茶和一杯咖啡,上面没有任何纪录。这时,我听到后方有微小的声响。

脚底磨过地毯的声音,此起彼落的呼吸鼻息,衣物纤维在空中移动的飒响。还有金属铿铿锵锵。我转过头去,发现自己面对着七个人排成的完美半圆。其中四个人是穿着制服的纽约市巡警,另外三个是我先前就见过的联邦级探员。

警察拿着霰弹枪。

探员拿着别种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