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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要爬这道双折梯的前半段。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倒退爬:往上看,双脚大张。倒退爬、往上看,你才能面对前来迎击的敌人;要双脚大张,是因为楼梯梯面就算裂开也往往是裂中间,不会裂两旁。

我以上述姿势碎步爬上前半段楼梯,接着蟹行移动,再往前踏上后半段楼梯。楼梯通到二楼的玄关,它有一楼的两倍大,但还是很小,长六十英寸,宽三十英寸。左右两旁各有一个房间,正前方也有两个房间。门都是关上的。

我静静站在原地。如果我是丽拉,我会在正前方那两个房间内各部署一个手下,叫他们做好开枪的准备,竖耳倾听。有动静就同时甩开门,同步开火,如此一来就能制伏正要上楼或下楼的我。但我不是丽拉,丽拉也不是我。我不知道她会怎么部署,只知道她折损了一些战斗力,所以应该会想叫剩余的手下待在离自己还算近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们会待在三楼,而非二楼。因为我早先看到的暗影是在四楼窗边飘动。

更精确地说,是四楼左边的窗户。从外侧看是左边,从内侧看就是右边。我怀疑各楼层的房间配置不会有什么关键性的差异。这是一栋便宜、强调实用性的房子,没道理提供客制化设计。因此走进二楼右边房间看到的景象就和走进丽拉房间一样,我可以掌握各种位置关系。

我预扣MP5扳机,用戴手套那只手握住门把。压下去,感觉到锁舌脱离封口片。

我打开门。

房间里头没人。

事实上,那公寓房间不只没人,还呈现半毁状态。宽度和楼下餐馆的用餐区一样,但长度只有一半。房间深处有个衣柜、有厕所、小厨房,还有个客厅。我一眼就能看到所有房间配置,因为隔出这些房间的墙壁都被拆得只剩钢筋了。厕所里的设备都还在,坐落在一整排长得像肋骨或监牢铁杆,厚两英寸、宽两英寸,垂直立起的老旧木板后方,显得古怪又暴露。厨房设备原封不动。厕所地面铺的是边缘参差不齐的老派马赛克瓷砖,厨房铺油地毡地板,其他地方铺的都是松木板。整个空间散发出害虫和灰泥烂掉的气味,朝向街道的窗户卡了一层黑色污垢,防火逃生梯的底部将它一分为二。

我无声无息地走到窗边。那是一座标准设计的防火逃生梯:狭长的铁梯从楼上延伸下来,连接窗户下方的走道,走道外头有个折叠起来的区域,只要站上去施加体重,整个构造就会垂降到人行道上。

窗户是上下推拉式的,较低的半片窗玻璃在内侧,往上推就能打开窗户。两片玻璃的交会处有个样式简单的铜锁舌嵌进封口片中,下半片窗户有个铜把手,就像旧式文件柜会有的那种。这些把手看起来上过好几次漆,窗框也是。

我解开锁,握住把手,往上一推。下半片窗户动一英寸就卡住了。我继续施力,力道已接近我在消防站地下室抬监牢的程度。窗框一抖一抖地往上升,每次移动一英寸,一下子是右边卡住,一下子是左边,从头抵抗到尾。我将肩膀放到比窗框下缘还要低的地方,然后猛力打直双脚。窗框又移动了八英寸,彻底卡死在原地。我往后退,夜晚的空气流进室内。窗框总共移动了二十英寸。

绰绰有余了。

我一脚跨过窗框,弯腰穿过窗口,另一脚再跨过来。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了。

我不管它。

我开始爬上铁梯,一次一步,缓慢又无声无息。爬到半路时,我的头部就和三楼的窗台一样高了,那两间靠街道的房间的窗户我都看得到。

两间房间的窗帘都是拉上的。老旧的煤黑色棉布,掩在沾满黑色污渍的窗玻璃后方。里头没有显见的光源,没有声音,没有证据显示里头有人在活动。我转身望向下方街道。没有行人,没有路人,没有车子。

我继续往上爬,来到四楼。状况和三楼一样,脏脏的窗玻璃,拉上的窗帘。我在我先前观察到动静(但也可能只是我的想像)的那扇窗户下待了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爬上五楼,状况不同了。窗帘没拉上,房间里没人。地面沾了污渍,天花板凹凸不平。下雨时会漏水。

五楼窗户锁着,一样是靠样式简单的铜锁舌和封口片,但我若不打破窗户根本拿它没辙。而打破窗户会制造噪音。之后我确实有制造一些声响的打算,但没那么快。我要算准时间。我将脖子上的背带转一圈,把MP5甩到背上,一只脚踩上窗台,然后抓住高高在上、就快碎裂的屋檐,把自己抬了上去。过程不太顺利,因为我不是优雅的体操选手。攀上屋顶后,我气喘吁吁,趴成一个大字形,满脸都是草。我花一些时间调整呼吸,然后才起身寻找活板门。我在后方四十英尺远的地方找到了。根据我的判断,它就在楼梯间的正上方。那是个构造简单、开口朝下的浅木箱,四周铺了一层铅板,其中一侧装有铰链。大概从下方锁上了,用的很可能是搭扣和挂锁。挂锁很坚固,但搭扣是用螺丝固定在门框上的,而门框在历经多年的腐朽作用和雨水侵蚀后会变得很脆弱。

撑不住的。

策划任何袭击行动都要遵守一个标准的作战要领:从高处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