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久我和幸的独白>
睡得不很熟的情况下,天亮了。但,似乎其它三个人也一样,我刚坐起身子,他们也几乎同时在毛毯里开始蠕动。
“什么时刻了?”本多雄一睡眼惺松的探头出毛毯外,问。
“六时半……”揉着蒙咙的眼睛,看表后,我回答。
“是吗?那也该起来啦,”本多坐起上半身,一面打呵欠一面伸懒腰,“看样子男人们都在。”
“好像是的。”
雨宫京介和田所义雄都躺在与睡觉前相同位置,而且也睁开眼。
“只剩贵子吗?”说着,本多雄一抬头望向楼上,“虽然早了些,不过还是去敲门看看。”
虽然认为贵子百分之九十九不会有问题,我仍旧上楼。这是我昨晚推敲整夜的结论!
站在房门前,我敲门。
“中西小姐、中西贵子小姐,你起床了吗?”
但是无人应答。
我再稍用力敲门:“中西小姐。”
其它三个男人跑上楼梯。
“出事了吗?”雨宫京介说。
“房门有上锁吗?”田所义雄问。
我抓住门把手,右转,门未上锁,很轻松打开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呛鼻的化妆品味道,床上不见中西贵子,毛毯已卷好,路易?成登的旅行袋敞开,本来应该是在里面的衣服和零碎物品散落一地。
中西贵子遇害了吗?
尽管觉得不可能,我仍环顾四周,因为想到哪里会留有凶手写着的纸条。
这时,背后传来响彻整座山庄的尖叫声:“喂,你们在干么?”
我惊讶的朝声音的方向望去,见到身穿睡衣的中西贵子甩着一头乱发从走廊跑过来。
“啊……还活着。”田所义雄喃喃自语。
“真没礼貌,居然窥看淑女的房间。”中西贵子推开我们,跑进房内,用力关上门。
我们面面相觑,苦笑。
早餐又是由我和本多雄一负责准备。如昨夜所预告的,是吐司面包和牛奶,以及即溶杯汤。
“虽然经历这么多事,看样子终告结束了。”本多雄一说。
“是的。”边回答,我心想:会如何还不知道呢?除非走出山庄。
“结果,究竟怎么回事仍漫无头绪。”本多叹息。
我默不作声。
全部的人坐在餐桌前。本多在众人面前的杯子里放入杯汤的材料后,注入开水。大家的表情比昨夜显得开朗许多,可能是认为不久就可以获得解放了吧。
“刚才很对不起。”我向坐在旁边的中西贵子道歉。
“真是的。”她白了我一眼,“你没见到奇妙的东西吧?”
“我没注意到。”
“那就好。”
贵子也恢复前天之前的表情,脸色红润,又加上仔细化过妆,散发出可以称之为蛊惑般的魅力。我心想:这女孩不久一定能成为相当受欢迎的演员吧。
“什么时候离开这儿。”田所义雄一面咬着吐司面包,问。
“指示信上写着上午十时结账离开。”贵子回答。
“那就决定十时吧!”雨宫京介说。
大家都看着手表——现在时刻是七时半。
沉默持续着很长一段时间,仿佛各自皆耽溺于沉思。
突然,中西贵子说:“我觉得好累,”
“是的。”
“真想去迪斯科好好跳舞。久我,你会跳舞吗?应该会吧,”
“我不常跳舞,不过如果你找我的话,我随时可以奉陪。”
“真的?那我们去吧!”
“和贵子去的话听说会很累呢,”田所义雄从旁打岔,“因为她好像会跳到内裤全露出来呢。”
“真的吗?”我瞠目。
“太夸张了,只是稍微能见到的程度吧?因为穿长裙的话扭动起来很困难。”
“那很不错哩!”本多雄一说,“要去的时候也找我,我会带照相机,届时你可以跳到我面前时就把腿抬高。”
“白痴,我又不是脱衣舞娘。”
众人以中西贵子为话题中心谈笑,很明显,大家都避免触及事件之事。似此,早餐结束了。
正在收拾善后时,我觉得头晕目眩,打了好几个呵欠。
“可恶,好想睡!”本多雄一也在旁边喃喃说道。
回到休息室,发现中西贵子已躺下,睡着了。田所义雄和雨宫京介也眯着眼。
“喂,怎么回事?是饭后小睡片刻吗?”边说,本多雄一也躺下了。
我也感到睡魔强烈侵袭而来,马上明白事态,立刻环顾四周,见到掉落在火炉旁的两根火柴棒。我迅速拾起,摇摇晃晃的在众人之间徘徊后,死心的倒下了。
第一场 休息室里,上午八时二十分
看起来好像所有人都熟睡了,但,其实并不是,证据是,不久,有一个人坐起身来。
此人环顾众人,确定并无人醒着,这才缓缓站起,走向躺在稍远处的雨宫京介身旁,观察其脸孔,大慨是确定发出的鼻息声是真是假吧!
雨宫京介状似真正熟睡。
那人双手掐住雨宫的脖子,不过并未马上用力,仿佛在等待什么般,保持该姿势不动。
可能有将近二十秒吧,那人才慢慢增加力道。
雨宫京介的手脚突然动了,挣扎的扭动身体,但是凶手跨骑在他身上阻止其抵抗。雨宫双手抓向虚空,没多久,手脚开始痉挛了,之后,动也不动。
凶手仍维持原来的姿势。等站起身后,抓住雨宫的双脚,和笠原温子及元村由梨江时相同的开始拖动,但,这次的身体和之前的女性相比,似乎相当重,凶手显得很费力。不过仍从休息室拖到餐厅,再拖向厨房。
约莫十分钟后,一切处理妥当的凶手回到休息室,手上拿着某种纸条,放在雨宫京介方才躺着的位置,然后走近音响前,操作开关。
作业完成后,凶手回到自己刚刚躺着的位置,再度躺下。
第二场休息室里,上午十时
音响突然作动,发出重摇滚的音乐声,沉睡的人们开始蠕动了。最早有动作的人是久我和幸,他撑起上半身,不断打量四周。
“唔……这是什么声音嘛,吵死了。”中西贵子掩耳。
久我和幸摇晃不定的走至音响前,关掉开关。
“好像有人利用定时开关预约播放。”他说。
“真是的,到底是谁干这种事?”说着,本多雄一环顾四周。
田所义雄边揉着脸孔边说:“我突然就睡着了,现在脑筋还朦朦胧胧的。”
“我也是哩!”贵子说。
“呀,雨宫呢?”本多雄一低叫。
一瞬,大家的动作静止了,然后久我和幸拾起掉在地板上的纸条。
“糟了,”他喃喃自语,“出事啦,”
“什么!”本多雄一站起身来。
田所义雄也站起来,跑近久我。只有贵子仍旧茫然坐着。
“上面只写着:尸体的状况——雨宫京介被勒毙。”
田所义雄从久我手上抢过纸条:“啊,这次果然是雨宫,我推测得没错,凶手是替麻仓雅美复仇。”他后退一步,轮流瞪视久我和幸及本多雄一,“快坦白说出来,你们之中谁是凶手?是你们负责准备早餐,对不?一定是在牛奶或别的东西里掺入安眠药让大家昏睡,再乘机杀害雨宫。”
“喂,且慢,早餐喝剩下的牛奶是昨天吃晚餐时就决定,所以谁都有机会掺入安眠药,再说,我也有喝牛奶。”本多雄一说,“大家都有嫌疑。”
“我不要待下去了,我要回家。”中西贵子站起身来,跑上楼梯,进入自己房间后,用力关上房门。
“的确是已经可以离开的时刻了。”田所义雄说,“好,我们离开这儿,然后让真相大白。”
“也好。”本多雄一说。
久我和幸也颌首。
三个人上到二楼,消失子自己的房间内。
约莫三十分钟,四个人再度在休息室集合。可能是急着收拾行李吧,中西贵子手上还拿着塞不进旅行袋的衣服。
“温子和由梨江的行李怎么办?”贵子问。
“就这样放着吧!”本多雄一回答,“不管是真实发生事件,抑或只是演戏,这样都比较好。”
“如果是真实发生,”田所义雄瞪视本多和久我,“我绝对不会原谅凶手,”
“真相终究会大白的。”本多回答,“走吧,”
“不必和小田先生连络吗?”
“照理必须连络,不过最好是利用外面的电话,我可不希望在这最后时刻丧失资格。”说完,本多雄一当先往大门走去。
田所义雄和中西贵子紧跟在后。
但,就在他们即将走出休息室门时,久我和幸开口了:“请大家等一下,”
三个人站住了,回头。
久我面对他们,说:“这样就算结束了吗?”
“什么意思?”田所义雄问。
“我是在问凶手,已经没有应该做的事了吗?这样就算落幕了吗?”
“久我,你是对谁说的?”中西贵子避开久我的视线。
田所也同样。
即使如此,久我的视线仍旧没动,他笔直的凝视着本多雄一。
本多嘴唇扭曲,笑了:“这种玩笑太过火了!”
“你应该最清楚这并不是开玩笑吧!我再问一遍,你已经没有应该做的事了吗?”
“喂!”本多神情严肃,“我可会生气的。”
“不能等听完我的话再生气吗?”说着,久我和幸转头看着贵子和田所,“我会说明一切,对不起,能请你们到游戏室一趟吗?”
“游戏室?”田所讶然的问,“为何去那种地方?”
“因为那里最合适了。”
“嗯,好吧!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中西贵子先放下行李,走向楼梯。
田所也跟在她身后,但,在楼梯前,他回头:“本多,你怎么了?快来吧,”
本多雄一脸上浮现踌躇。
“快点。”久我和幸也催促。
“等一下!”本多说,“我看你好像对我有某种误解,如何?我们两人何不先谈谈?”
“不,”久我摇头,“那样太卑鄙了。”
本多似乎想不出该如何回答这句话,咬着下唇,默默开始走向楼梯。
确定大家都已上二楼后,久我和幸走近休息室和餐厅交界的橱柜,蹲下。
“该是结束的时刻了。”他说。
第三场游戏室里
中西贵子坐在钢琴椅上,田所义雄坐在撞球台台边,本多雄一则背靠门口附近的墙壁站立。
贵子和田所似想向本多问什么,但是本多沉郁的表情很明显的拒绝了。
稍迟一会儿,久我和幸进来了。
“有什么话快讲。”田所义雄迫不及待般的说。
“当然,我也不打算浪费时间。请先看这东西。”久我和幸摊开左手手掌。
“是使用过的火柴棒吧?”田所说,“那又如何?”
“这么说……”中西贵子望着本多。
田所义雄也一样。
“还不见得就是我哩,”本多雄一有点无力似的说,“也有可能是你。”
久我和幸缓缓摇头:“你还是放弃那种无意义的抵抗吧,因为在被我知道真相时,一切就告结束了。”
“本多,你真的是凶手吗?”田所义雄太阳穴下住颤动,问。
但,本多没回答,只是低头不语。
“本多正是凶手!”久我和幸代替本多回答,“我是昨夜才发觉的,使用火柴棒的目的不过是在确认而己。但,田所,请再稍微听一下我的说明,这次事情很复杂,并非能够轻易说明的。”
“怎么复杂法?”
久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小盒子,问:“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见到这东西,本多目瞪口呆了。
田所义雄仔细打量很久,喃喃说:“好像是麦克风呢”
“是窃听器。”久我和幸说。
“窃听器?”中西贵子飞快跑过来,在一旁看着,“放在哪里呢?”
“休息室橱柜的最下层,用胶带固定住。”
“会有这种东西存在……”田所义雄紧绷着脸。
“表示有人在某个地方窥听我们的一切行动。”久我和幸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接腔。
<久我和幸的独白>
“在这之前我们一直瞒着未说,亦即,我和本多有不在现场证明。”
“不在现场证明?什么样的?”
“非常完璧。”我说明那天晚上和本多雄一睡在同一房间的事。
田所义雄和中西贵子哑然了。
“既然有那样的不在现场证明,你应该更早说出来才是。”贵子说。
“我也这么觉得。”我回答,“但,很不可思议的,本多却一直不想将不在现场证明之事向众人公开,他表示这样才对彼此有利。
“最初,我的看法也和他一样,可是到了我认为应该公开的情况时,他仍要继续隐瞒,不仅如此,还近乎执拗的要我不可说出不在现场证明的秘密。就算我被田所怀疑,己经到了只好公开的时候,他也从旁打岔的予以阻挠,这样,我不得不开始感到可疑了,这也可以算是我怀疑他的契机。”
回想起来,本多自最初就是彻底的想隐瞒不在现场证明。我在他的房间睡觉的翌晨,他就要我快点回自己房间,也是为了保住不在现场证明的秘密。
我曾考虑不公开不在现场证明之事对本多雄一而言,究竟有什么样的好处,但是不管怎么想也找不出能令自己释然的答案。
那么,是公开不在现场证明会对他造成何种困扰或不利吗?让大家知道我和他并非凶手,有什么不便吗?
刺激我思考的是中西贵子若无其事所说出来的那句话——若知道本来认为是凶手的人其实并非凶手,一定会受到重大打击。
我心想:很可能原因就在这里吧!
有人认为本多雄一是凶手,而以本多的立场,依然希望被该人物认定是凶手,所以一但被我讲出有不在现场证明之事,会造成相当困扰。
那么,该人物是谁呢?为何本多有必要被对方认为是凶手呢?而且,如果该人物认为本多是凶手,为何不在众人面前说出?
但是,我发现这样的推测也有缺陷。在提出制造不在现场证明时,曾考虑到有谁是扮演凶手角色的情况,而决定让第三者知道我们睡同一房间。当时,本多并不知我会在雨宫、田所、贵子和由梨江之中选择谁为证人,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并未表示异议即是觉得不论是谁当证人皆无所谓。
亦即,在上述四人之中并没有他希望被对方认定自己就是凶手的人物!
我的推理碰壁了。我再从头开始分析,看看到底什么地方存在着盲点?抑或本多雄一隐瞒不在现场证明之举并无特别的意义。因此,我决定向本多直接询问,问他:是不是到了该公开不在现场证明的时候……
当时,他是这样解释——如果让大家知道我们有不在现场证明,有可能刺激凶手采取杀害全部的人之鲁莽行动……
我心想,讲这样的理由太可笑了,不久前大家才讨论过凶手不可能杀害所有的人,何况如果担心的话,也有许多方法可以防止这种事发生,以本多而言,他不应该会不知道。
所以我认定他的主要目的还是在隐瞒不在现场证明,只是我放弃再深入追问,因为我不希望让他察觉我己经感到怀疑。
究竟他是希望对谁隐瞒不在现场证明呢?
“问题是,”我说着,再度递出窃听器,“听这东西的人是谁?”
“不会是……东乡先生吗?”中西贵子说。
“是吗?那么,本多为何有必要让东乡先生认定他是凶手?”
“这……我不知道啦”
“若不是东乡先生,会是谁?”田所义雄的声音颤抖。
我走近本多雄一,把窃听器递到他面前:“说吧,是谁在听?”
“……不知道。”似早己料及会这样,本多装迷糊,“可能是东乡先生吧,”
“是吗?”我故意深呼出一口气,“那么我也没办法了,只好打电话问东乡先生,那样,一切将会真相大白。再说限制时间己经过了,就算打电话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我去打电话。”中西贵子走向房门。
“且慢,”本多连忙叫住她。贵子停下脚步。本多缓缓回头望向这边,“我明白了。”
“是谁在听?”我边猜测答案,边再次递出窃听器。
“雅美。”他回答,“是麻仓雅美。”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说。
“是她?”田所义雄问,“为什么?”
本多雄一望着田所,唇际浮现一抹笑意:“你昨夜不是讲了很多吗?麻仓雅美有杀害温子、由梨江和雨宫三人的动机。”
“啊!这么说,你是代替她复仇?”
“不过,和你所说的动机稍有不同,是更……更有必要杀死那三个人的动机。”
“杀死三个人?”
“嗯。”
“畜牲!”田所眼看就要扑向本多雄一。
我从背后叉住他手臂。他的身子不停挣扎。
“放手!为何阻止我?他杀了人……是杀人凶手……你打算帮他?”
“请保持冷静,你己经忘记了吗?本多有不在现场证明的。”
“啊……”暴跳如雷的田所有如坏掉的傀儡玩偶般停止动作,“是吗……那么凶手究竟是谁?”
“是本多。”
“你说什么?”
“反正,请你听我说明下去。”我转脸望向本多雄一,“或许应该是听你说吧!坦白说,我也很想听你亲口说明。”
“没有什么好讲的 !”他移开视线,“我是凶手,替雅美报仇,这样行了吧?”
“本多!”田所义雄嚷叫。
真是厌烦的人!何况,一旁的中西贵子也开始哭泣。
“本多,”我说,“如果你是凶手,就请你说明也好,亦即,元村由梨江被杀害时,你的不在现场证明如何解释?还有,如果你并非凶手,会隐瞒不在现场证明,想让麻仓雅美认定你是凶手的理由何在?”
本多雄一没有回答,不过从他的侧脸也能看出他正在苦恼不己,而,我充分理解他的苦恼。
“若是本多不想回答,我只好说出我的推理了。能够消除上述疑问的答案只有一个,亦即……”
“等一下!”本多雄一望着我,“我不想听,别说。”
“本多,”我缓缓摇头,“事情无法永远隐瞒下去的。”
“我知道,但是现在……”他紧抿着唇,用哀求的眼光凝视着我。
“为什么呢?”贵子泪眼模糊的问,”为什么现在不行?”
“因为现在……”我指着窃听器,“这个东西的主人正在听,而本多不想告诉麻仓小姐真相。”
“真相?怎么回事?”
“说吧,本多。”田所义雄催促。
“本多,”我吸一口气之后,问,“那三个人目前在哪里呢?”
这句话让贵子和田所都哑然了,怔怔凝视着我。
空白的时间流逝。
本多雄一低垂着头,紧闭着双眼,似是硬挤出声音来:“抱歉,雅美,我不是故意骗你……”
第四场同样是游戏室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三个人……是由梨江他们还活着吗?”中西贵子频频移动视线。
“还活着。本多,对吧?”久我问。
本多雄一轻轻点头后,仍闭着眼,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条。
中西贵子接过,打开:“‘白屋’山庄,电话号码****,他们在这里吗?”
本多轻轻点头。
中西贵子踩着舞步般跑出游戏室。
“这……”田所义雄似仍不明白事态,空洞的眼眸轮流不停的望着两人,问:“这到底是……”
“整个事件是三重构造。”久我和幸说,“在纯属演戏的状况中真正发生杀人行为,这或许是麻仓雅美所拟妥的双重构造的复仇计划,但本多却更加以戏剧化,变成三重构造。”
“什么!难道结局还是演戏?”
“不错,本多得到扮演被害角色的三个人的协助演出这出戏,只不过观众只有一位,不必说,当然是麻仓雅美小姐了。”
“这……”田所嘴巴张开,再也讲不出话来。
不久,中西贵子剧喘不已的进入游戏室。
“连络上他们三人了,果然还活着。”
“啊!”简直就像在感谢神一般,田所义雄跪在地上,双手合什,“太好了!啊,太好了!还活着,真好。”
“三个人马上都要过来这边了呢,‘白屋’就是距离不远的山庄哩,真不知该怎么说,接听电话的人是由梨江,我说起是被久我识破这一切时,她很惊讶。”
“谢谢她的夸奖。”久我向贵子道谢一声后,把头转回本多雄一的方向,“既然这样,就等众人到齐吧!这样也较容易了解。”
本多抱头蹲着,似在说:随便你喜欢,怎样都无所谓。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自己去打电话之间发生什么事,贵子问田所。
“是三重构造。”
“咦?”贵子瞠目,之后径自颌首。
不久,有人敲门。中西贵子飞快跑过去开门——应该已经死亡的三个人一脸不自在的站在门外。
“由梨江……啊,果然……”能够再见到心中自认是恋人的由梨江,田所义雄似乎高兴得快掉下眼泪,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感。
“该是侦探角色出场的时刻了。”久我和幸对三人说,“请入内。”
雨宫他们三人带着罪犯般的表情进入,不,事实上他们本来就是罪犯。
“我们开始吧!”久我和幸环顾每个人,“我之所以会考虑到这次的事件乃是三重构造的戏剧,主要来自好几个暗示。首先,第一个是在这个房间,亦即电子钢琴的耳机。”
众人的视线移向钢琴。
久我走近钢琴,拿起耳机:“最初的事件发生时,只有一件很奇妙的事出现,那就是耳机的电线插头插在插座上。我觉得很奇怪,明明这里是隔音的房间,为何笠原小姐要使用耳机呢?
“不过后来再次来看时,插头已被拔出来了。或许是本多觉得这样很不自然,事后回来拔掉的吧!”
“温子,你曾经使用耳机吗?”中西贵子问。
温子死心似的点点头。
“为什么?”
“如果戴上耳机的话,就算有人偷偷潜入、靠近也不会发觉,不,是没有发觉也不足为奇,所以笠原小姐才会戴上耳机。”
“咦?你说什么?”田所义雄大概不明白其中涵义,问。
“如果未戴上耳机,应该能发现凶手自背后接近的脚步声,不是吗?”久我和幸缓缓说道,“尤其是弹奏中间的休息时。”
“话是这样没错,但……”
“尽管如此,若还假装未发觉而轻易被人杀害,岂非立刻会被识破这是演戏?”
“啊,原来如此。不,且慢,再怎么是三重构造的戏剧,总不可能真实演出杀人的场景吧!”
“不,必须演出。”久我和幸肯定的说,“关于这点我待会儿再作说明,现在各位只要知道有这回事即可,亦即,行凶场景完全真实演出了。”
看样子,久我或许已完璧的揭穿真相。
“完全真实……”田所仍旧不解的喃喃自语。
但,久我漠视他的反应,问本多:“你是何时把耳机插头拔掉的?”
“大家曾经一同调查所有出入的门户吧?当时我最后离开这儿,乘机若无其事的拔掉插头。我虽知道在隔音房间里戴上耳机很不自然,可是却想不出其它更好的方法。”
“我想也是。”久我颌首之后,继续接着说,“第二项暗示是元村由梨江小姐遇害时的停电。当然那并非偶然,而是故意的,可能是暂时扳下总开关吧,那么,为何要这样做呢?在此,重要的是那天晚上我和本多共同制造出不在现场证明。”
本多雄一深深吁出一口气:“结果就是因为答应你制造不在现场证明才招致失败。”
“不错。但,你若没有答应,知道事情会如何演变吗?”
“当然,你应该会怀疑我吧,”
“而且很可能一整夜都监视你的行动。”
“一方面在当时的阶段不能够被怀疑,另一方面也找不出拒绝的借口,坦白说,我非常困扰。”本多不住搔抓着头。
“所以在杀害元村由梨江的场景那一幕,你找雨宫代替扮演凶手角色。”
被久我指出,雨宫别过脸。
田所义雄和中西贵子好像已决定听完久我的说明吧!只是露出惊讶的表情,却都默不作声。
“应该是洗过澡出来就拜托雨宫帮忙吧!”
“嗯,不错。”本多粗声粗气的回答。
“果然是这样吗?其实也难怪,因为本多刚出去,雨宫几乎就同时进入。”
“但是当时只拜托他稍微拖延你洗澡的时间而已,因为我本来打算在这中间完成行凶的那幕场景。”
“是吗?对了…… ”久我望着雨宫,“你们谈了很多事情吧?”
“可是当时无法演出行凶的那幕场景,因为我来到由梨江的房门前时,里面传出田所的声音。”
“啊,”田所低呼出声,慌忙掩嘴,很不自在似的低头不语。
“是那个时候吗?”久我仿佛有所释怀的表情。
“所以我不得已,才在雨宫的房间留下纸条,请他代替我行动。”
“原来是这么回事。”久我和幸心满意足似的颌首,视线回到雨宫脸上,“以雨宫的立场而言,应该感到很困惑吧,代替本多演出行凶的场景必须解决重大问题,亦即不能被见到脸孔。”
“为什么?”中西贵子似因为完全无法理解,半气愤的说,“我真搞不懂呢!为什么必须演出行凶的场景呢?为什么不能被看见脸孔呢?不可能有人在看吧?”
她的话让所有相关之人皆低垂着头。房间里弥漫着沉闷的气氛。
“没办法了!”久我和幸苦笑道,“我虽然已拟妥先后顺序,不过照这样看好像很难说明……当然,除了田所和中西小姐外,其它人对事态都非常清楚……”
“我们两人被排斥于圈外吗?”中西贵子鼓着腮帮子。
“我现在就开始说明。首先是方才的窃听器之事,我最初想到的是,究竟那个人在哪里窃听呢?是投宿于这附近的其它山庄吗?窃听器的有效范围达到何种程度?”
“应该是很广吧!”田所义雄喃喃说着,但,或许他的话并未经过深思熟虑吧!
“但是,随着推理的进行,我遇到必须更进一步分析的问题了,亦即,那位另外的人真的只是在听状况吗?难道没必要亲眼目睹?”
“摄影机吗?”中西贵子瑟缩身体望向四周,“可是,刚才你说并没有摄影机……”
“是没有摄影机。”久我和幸说,“可是根据各方面的分析,那位另外的人物,也就是麻仓雅美,不应该会只听状况就满足,不,若考虑其目的,应该也希望目击行凶的现场。”
久我和幸果然已注意到这个诡计!
“虽然你这样说……”田所义雄不安似的频频打量四周,“她是怎么亲眼目睹呢?”
“很简单!不过,在画出正确的俯瞰图和配置图之前,我只是半信半疑。”
“啊,对了,你昨晚就是在画那种图吧?”
“画好图之后我得到确信,知道自己的推理无误。”
“别拖延时间了,快点说吧,麻仓雅美到底在哪里?又怎样看着我们?”田所义雄不耐烦的问。
“就在附近。”久我和幸回答。
“你说什么?”
“出来吧!我是说你。”久我转身,指着“我”……
(地图)
<久我和幸的独白>
“不,”本多快步走过我身旁,“我带她出来。”
“麻烦你啦!”
“本多,我也帮忙吧,”雨宫京介走近。
但,本多伸手制止他:“请你别出手。”
他微缩着背,背向我们,打开储藏室门。里面是约莫半张榻榻米的空间,但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进入储藏室,左转,双手将隔间板往上推,一声清脆的声响,隔间板拿掉了,不,正确说应该只是在三夹板上贴着隔间板图案的纸!
“有那样的机关吗?”中西贵子惊叹出声。
本多拿掉三夹板,自己进入里面。我们走近储藏室门口。
不久,里面传出细微的声音:
“看到了。”
“嗯。”
“不要紧吗?”
“放心。”
有轻轻的碰地声接近,我们后退。
没多久,储藏室内出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性。本多推着轮椅。似乎光线刺眼,女性用手掌遮在眼睛上方,不停眨动眼睛。
“雅美!”中西贵子叫出声。但,接下来的话就说下出口,只是不住蠕动嘴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田所义雄的声音也仿佛勉强硬挤出来一般,频频的扭动脖子望着我们。
“就是这么一回事,麻仓雅美小姐从很早之前就在这儿,很可能在我们前来之前,对吧?”
麻仓雅美颌首。
与试演时所见到的她相比,已经消瘦得令人吃惊,整个下巴都变尖了,头发也有点脏乱,充分显示出她在这四天之中的辛苦。
“为什么做那种事……”田所似无法理解般的无数次摇头。
“所以嘛,我方才也讲过,是为了观赏杀人剧——本多实行复仇手段,麻仓小姐在一旁目睹。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一次吧!亦即,凶手为何选定这样的场所……理由就在这里。”说着,我转脸面向本多和麻仓雅美,“我可以进去里面看看吗?”
“不要紧吗?”本多问雅美。
“没关系。”她回答。
我进入储藏室内。中西贵子和田所义雄也跟进来了。
“哇!”贵子惊呼出声。
除掉隔间板的储藏室变成如走廊般狭长的房间,我进入最里面,见到三边墙壁都开着约莫脸孔宽度大小的正方形洞穴,虽然必须蹲下才好达眼睛高度,不过坐着轮椅的话,高度恰适中。
“啊,可以见到由梨江他们的房间。”望着右边墙壁的洞穴内,中西贵子说,“原来如此,是采用由这边能清楚见到、对面却看不出的镜子。”
“从这边能见到休息室。”我望着正面的洞穴,说。
由于是挑高式格局,隔着走廊的扶手栏杆能够见到休息室和餐厅的一部分。游戏室和由梨江他们的房间之间也装设有镜子,应该也是同样情形吧!
“餐厅是……只能见到靠休息室那边的桌子,不过我们一直坐在那边,应该可以清楚见到。”
大家所坐的桌子好像形成固定化了,其实似是本多雄一巧妙诱导。
“这个洞穴好像就在音箱后方呢,”望向游戏室,田所义雄说。
昏暗的光线中,我环视四周。地板上掉落着钢笔型手电筒,我拾起,点亮,恰好见到耳机和电波接收器。
“是窃听器使用之物吗?”田所义雄问。
“好像是吧!”
我继续望向四周,有堆着食物罐头。竟然靠这样的东西熬了四天,一旁则放置有车内使用的携带式尿壶。光看到这个,就已能够充分感受到麻仓雅美的执念了。
出了储藏室外,见到本多雄一将手伸入麻仓雅美的衣领内。我心想,他在干什么呢?仔细再看,发现是用毛巾替她擦背。
即使我们出来,他也未停止,最后甚至还帮她梳理头发。这中间,雅美静静闭上眼。
知道被骗当然会受到重大打击,但在她脸上却没见到这样的神色,就算对本多,也不像很生气。是两人彼此间有那么强烈的爱情结合在一起呢?抑或因为疲累、神经已被磨钝而毫无感觉呢?
我无法辨别!
笠原温子和元村由梨江在房间角落不住啜泣,雨宫京介也在一旁俯首不语。
“你是久我先生吧?”出乎意料之外,开口的人是麻仓雅美,“请你继续说下去。”
“好的。嗯……”突然被指名,我感到有些狼狈,但……怎么啦,别受到影响,现在可是扮演侦探角色哩!
“刚才讲到为何停电。”
“啊,对了,真不好意思。”
我低头致谢后,才发现这样一来威严尽失,连忙略微挺胸,轻咳一声:“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估算到麻仓雅美小姐正在看的状况下而表现的演技。雨宫虽是代替本多演出杀害元村由梨江小姐的场景,但他考虑后采取的作战方式乃是利用黑暗之中行凶。
“雨宫首先扳下总开关的保险阀,然后才至元村小姐的房间,这样一来,元村小姐即使扭动台灯的开关,台灯也不会亮,就不必担心被麻仓雅美小姐见到脸孔。
“元村小姐应该感到怀疑吧?因为若接近至可以勒住脖子的距离,她当然会知道对方是不是本多。可是元村小姐从我这里知道我和本多制造不在现场证明之事,我猜想她在一瞬之间应该能够了解事态,所以方能继续进行被杀害的演技。”
“你的推想完全正确。”麻仓雅美以她那可以称之为冷澈的眼神盯视元村由梨江,“由梨江的演技实在一流,”
由梨江则仍旧继续哭泣着。
我看着本多雄一:“就这样,终于勉强完成杀害元村小姐的作业了,但,毕竟因为和我一起制造不在现场证明之举招致破绽。”
“是的。”他颌首,“当时我觉得很幸运,亦即,知道你选择由梨江为证人,让她知道我们睡同一个房间之时……”
“因为若是其它人,你就必须赶快想办法阻止其说出,否则被麻仓小姐知道就很麻烦。”边说,我边想起对本多提起找由梨江当第三者当时的情景。
当时,本多似很惊讶的问我是否去由梨江的房间,等我回答说是在盥洗室碰面时,他仿佛马上松了一口气。我本来以为他对女人很洁身自爱,其实并不是,而是如果我是在由梨江的房间谈及和他制造不在现场证明之事,一定会引起麻仓雅美的怀疑。
还有,第二天一大早本多就要我离开他的房间,其实在这之前他已先去看过雅美,确定她仍在熟睡。
“第三椿事件没有特别的问题,只有一点不明白的是,那就是安眠药,到底是掺在什么东西内呢?”
“汤!”本多回答,“表面上我是在大家面前冲泡,事实上已经事先放入杯中了——当然,我和雨宫的杯子里并没有放安眠药。”
“原来如此。”我深深颌首,“其实知道的话就很单纯了,只不过,我的意识完全集中在牛奶上。以上就是为欺骗麻仓雅美而安排的整出戏的详细情形,当然,其它还有能认定本多和雨宫很明显是共谋的一些疑点存在,不过这些留待日后再慢慢检讨吧,”
我的话已说完,众人注目的焦点很自然转而集中在麻仓雅美身上。可能察觉到了吧?坐在轮椅上的她微微挺胸,望向这边。
“看样子似乎轮到我说明了。”
“想要问你的事太多了。”
“我想也是,但,该从哪里说起呢?”
“应该是……动机吧!”
“动机……”
麻仓雅美闭上眼,然后睁开,以锐利的视线回瞪着我们。
第五场游戏室里
每个人都在看我,在这之前一直在画面中登场的人物:久我和幸、中西贵子,以及雨宫京介……
现在,我的观点已非神的观点了,我自己也变成登场人物之一!
“求求你,麻仓小姐。”久我和幸说,“请告诉我动机,到底曾经发生什么事呢?”
“好吧,”我回答,“我会全部说出。”
房间里的空气紧张了。
一切都起始于那次的试演!
东乡阵平发表七个人的姓名,但是知道自己并不在其中时,我认为这一定是出了什么错,我自信自己已完璧的做出一切课题要求,除了具有特殊个性的中西贵子,以及展现其它流派职业演技的久我和幸以外,我自认为绝对不比其它参加考试的人差。
可是结果却令人难以置信!
笠原温子和元村由梨江等人合格了,为何自己却会落榜呢?我很希望见东乡阵平,质问他到底我有哪些地方表现不好?
但,他的回答不只暖昧,更毫无责任感,只表示剧团有剧团的方针,一切照此行事。
我终于明白了,这件事必定另有内情。于是我决定放弃戏剧回故乡,更认为先决条件是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早日忘掉所有烦心之事。
但,几乎是故意刺激我似的,他们来了——笠原温子、元村由梨江和雨宫京介三人。他们开始说服我继续演戏,但却完全不明白我是以何等心情在听他们的话。尤其是雨宫京介的话最刺伤我的心,他这样说:“如果当时你演麦克白夫人,评审应该会给你满分吧!”
所以,他说我舍弃这种表演才华实在可惜的逻辑背后,其实是暗中讽刺我不该自不量力的演出像茱丽叶这样的角色。
他的这番话,笠原温子和元村由梨江也予以肯定,可见她们也和雨宫京介有同样心意。
之后,他们讲些什么我几乎听不进去了,我只是在想,为何自己必须接受这样的羞辱呢?就仿佛火山底下的熔岩在我心底流窜一般。他们不知道我内心的感受,仍继续讲个不停。我终于达到忍耐的界限,情不自禁大叫:“我不想接受以卑鄙手段获得合格的你们同情,”
一瞬间狼狈不堪的他们却立即质问我这句话的意思,我当然说出了——温子靠奉献肉体给东乡阵平,由梨江靠着捐钱……
不出所料,他们大怒的站起身来。最生气的人是温子,她恨恨的表示,就算我想回戏剧圈,她也绝对不会帮助我。
他们是开车到飞驿高山来的,车子停在我家前面的停车场,不过附近食品店的货车正好停在马路上,使他们的车没办法出来。知道这件事后,母亲去食品店找货车司机,这中间,他们三人在我家玄关前等着。
我在里面的房间听他们的对话,因为我心想他们一定是在批评我。但,他们的对话中并未出现我的名字,温子讽刺预定不久即将订婚的雨宫和由梨江之感情,开玩笑似的表示她不应该当两人的电灯泡。雨宫则说既然好不容易来到这儿,何不稍微到处逛逛再回去。两位女性很高兴的同意了。
听着他们说话之间,我觉得怒火再度泉涌了。我认为他们其实并非真正想来说服我,对他们而言,这只是一场开车赏景之旅,在车上他们一定只谈和自己有关的愉快话题,不会再提及放弃戏剧的同伴之事。
这么想的时候,我感到悲哀了,我相信其它团员们一定也很快就会忘记我的事。
于是,我脑海中浮现一抹邪恶的念头,打算让他们在途中求助无门。我拿着冰钻从厨房后门外出,刺破他们的车后轮胎,又再刺破备胎。
现在回想起来,那简直是孩子气的心里,但,当时却无论如何想破坏他们赏景兜风的愉快心情!
动过手脚,我回后门时,他们从玄关出来了。温子似发现到我,却并未打招呼。
食品店的货车移开,他们也出发了,我从二楼窗口目送他们离去。高速胎的空气不会马上漏光,他们会在哪里发现呢?或许会来向我求援也未可知!
正当我想象之间,心情开始烦闷了,觉得自己做出蠢事而陷入自我厌恶,最后甚至祈祷他们能够平安的回到东京。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是温子打来的。听到她的声音,我大吃一凉,因为她正在哭泣。
“糟了,怎么办?雨宫和由梨江,他们掉下去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们两人怎么啦?”
“掉下去了,连人带车,因为方向盘突然出毛病……在那之前我跳车,可是他们却来不及逃出,所以冲下断崖……从那么高的地方,一定没救了,他们一定死了。”
不只是因为温子的尖叫让我开始耳鸣!同时,我感到一阵剧烈头痛。
挂断电话,我回自己房间,用毛毯连头盖住,想让心情平静下来。但是,脑海中,杀人这两个字团团旋绕,我杀人了,杀死雨宫京介和元村由梨江。
不知道这样经过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把滑雪器具放在车上。母亲似问我什么,但我连回答些什么也记不清楚了。
我决心寻死!既然已经杀人,那么通往未来的所有门户皆已关闭了。
我选择那处场所是有理由的。从小我就喜欢滑雪,经常和朋友一块滑雪,而那块“禁止滑降”的牌子一直就对我很有吸引力,我常在猜测:到底那里面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待着呢?或许有危险,但也或许能够见到从未见过的景物也未可知,正因为不能前往,所以想象的翅膀无止尽的扩展。
也因为这样,在想到只有走向死亡时,我毫不犹豫的前往该处——那儿绝对是最适合我死亡的场所!
“禁止滑降”的牌子很新,却插在和我孩提时代约莫相同的位置。在那前面的雪地上,连一道滑雪痕都没有。我深吸一口气,滑行于雪中。
我将身体重心后移,使雪鞋的前端往上浮的前进,穿越过树林间,滑下陡坡,而在经过一片小树林旁时,我发现自己的死亡场所了。正前方是纯白的斜坡,仿佛雪白的绢带般,但是带子前端忽然中断,底下是黑暗的深谷。我闭上眼,开始走向死亡的滑降。几秒钟后,我觉得天旋地转,瞬间,意识朦胧、消失了。
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直到过了一段时间,我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甚至连自己想寻死之事都已忘掉。但,想起之时我深深后悔自己没死了,母亲泪流满面、欣喜我能生还,不过连见到她的脸我都感到厌烦。
她问我为何去那种地方滑降,我没回答,我说不出口是打算寻死。
我更在意的是另外的事,亦即雨宫京介和元村由梨江的事,他们的遗体究竟如何了呢?
我故作若无其事的问起雨宫他们,但,母亲却说出出乎我意料的话来。
“我已经通知雨宫他们这件事,他们都很担心呢。”
“雨宫……他在吗?”
“在啊,在剧团里。我请他也通知笠原小姐和元村小姐,他们或许不久就会来探望你呢!
雨宫京介和元村由梨江都活着……
不久,我发现自己被骗了。他们很可能因为轮胎没有气而不知所措吧,而,很快看穿那是我动了手脚,所以温子才会打那通电话,目的在向我报复,但逼真的演技让我完全受骗。
之后,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虽无什么重大外伤,但专司下半身运动的中枢神经却遭破坏,如医师所说,自腰部以下的肌肉完全无法动弹,简直就像失去了下半身。
我连续哭了好几天。虽然主要原因在于自己的行动,可是一想到其过程,我心底的憎恨开始往上涌了,我请母亲推拒他们的探望。
比意料还更早出院,只是若没有轮椅,我什么事也不能做。正好当天,本多雄一来了,本来我打算短期间内任何人都避不见面,尤其更不想看到剧团的人,但听说他来了,我忍不住想见他,毕竟本多雄一是对我的演技予以最高评价的人,而且对我总是非常亲切,我也漠然能感受到他对我抱存好感,何况圣诞节也曾送我项链。
但,我并不将他视为恋爱或结婚的对象,只视之为好朋友之一。
本多雄一带来花束、古典音乐CD、漫画,以及科幻动作电影的录像带,每一样都是我喜欢之物,我高兴得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他避免谈及我的腿和滑雪、甚至戏剧或试演之事,只谈论其它各种话题。在他的体贴之下,我的心情稍微缓和了,却也未能持续多久,毋宁是在他离去后,我更感受到寂寞和痛苦的煎熬。
我用剃刀割腕,第二次自杀!
我茫然凝视不断流出来的鲜血。母亲似乎在呼叫我,可是我连回答的气力也没有了,只希望死神能赶快来将我带走。
突然,我听到本多雄一的声音。我以为是幻觉,但,不是幻觉!他跑到我身旁,用一旁的毛巾紧绑住我手臂,都把我勒疼了,嘴里还反复的说要我别做傻事。
等我再次清醒时,母亲也在身旁,很担心的样子。
我又再回到刚出院的医院接受治疗。幸好伤口未深达动脉,只是割开皮肤,就算置之不理,流血也很快会停止。听了医师的话,我忍不住在想,居然连自杀都不会,之后,剩下本多雄一和我单独在一起。他本来打算回东京,都已到车站了,却因为在意我的神情反应而特地再望回。
我向他说明一切——来见我的那三个人的事,以及我为何打算自杀的事。
他充分理解我的痛苦、悲哀,以及愤怒,把脸埋在我坐在轮椅的膝上哭泣、咆哮,说是绝对不能原谅那三个人,要让他们跪在我面前道歉,直到我原谅他们。
但是,我摇头了。就算他们道歉,也已经无法挽回我的未来,即使会有一段时日令他们遭受自责心理折磨,过没多久一定又会忘掉我的事,因为他们有着光辉灿烂的未来。
<久我和幸的独白>
“当时我的确回答得稍慢了些。”听完麻仓雅美的告白后,本多雄一开口了,“但是,那并非正在踌躇,而是要再度确认自己的心意。坦白说,从雅美口中听到一切后,我就想杀死他们三人了。
“也许有人会说雅美是自作自受,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三人首先应该扪心自问,为什么雅美会刺破轮胎呢?何况,就算是报复,讲那样的谎言也未免太过分了些,我觉得不能原谅。”
“是我不好!”笠原温子哭得更厉害了,“是我出主意的。当轮胎没有气,大家不知所措时,我马上想到是雅美所为,所以觉得应该惩罚她……我说如果告诉她雨宫他们出事了,她一定会自我反省……我……是我不好。”
元村由梨江也泪流满面的搂住恸哭的温子肩膀:“不只是温子的错,我也没有表示反对。
“我也一样。”雨宫说。
由于三个人似开始竞相忏悔,我以手势制止,转脸面对本多雄一:“所以才拟订杀人计划?”
“计划是我拟订的。”麻仓雅美说着,环顾室内一圈,“这座山庄是先父的弟弟,也就是家叔的房产。当我决定复仇时,马上就想到这栋建筑物,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有机关。”我用拇指指着储藏室。
“不错,我讨厌由本多在其它地方杀死他们三个人的方式,如你方才所说,我希望亲眼目睹复仇的过程,否则我的怒气和怨恨没办法平息。”
“那些窥伺的洞穴本来就存在吗?”
“只有一个。家叔不能算是好人,他故意布置成可窥看隔壁这个房间内之一举一动,可能是若有年轻女性客人住宿,就躲在储藏室内窥看吧。”
“令叔就是那位小田先生吗?”我想起第一天见到的中年男人,问。
麻仓雅美点头。
那男人看起来很诚挚的样子,想不到会是这种人物。
“这么说,能窥看到休息室和这个房间是……”
“是我拜托叔父帮忙布置的,窃听器和木板隔间也是新完成。”
“令叔也知道杀人计划了?”中西贵子瞠目,问。
麻仓雅美摇头:“家叔一无所知。我只告诉他,各位要在这里排练戏剧,而且是像实际生活般的去感受戏剧张力,而这是导演东乡先生所指示。我表示自己是接受东乡先生的命令必须暗中观察,希望能躲在那个秘密机关里,所以家叔很高兴的帮我弄妥一切。”
“很容易上当的个性嘛!”中西贵子冷冷说道。
“这栋建筑物不久的将来打算拆掉了,大概是家叔不善经营吧!当然,像这么旧的建筑物,每个房间又没有浴室和洗手间,吸引不了现在的年轻人的,也因此,我要求家叔在墙壁打洞,他立刻答应。”
“既然是那种经营状态,四日间完全不对外营业就不难理解了?”我问。
麻仓雅美颌首:“是的。家叔的想法是等这次的连续假期供人住宿后就结束营业,而在假期来临之前,等于是空在那边无人利用的状态。所以我最初表示要租用四天排练戏剧时,他并未答应,直到我表示只要准备食物和燃料就行,没必要留在这边照顾,他才欣然答应。当然,我要躲在秘密机关一事,似也是他答应的原因之一。”
我想起第一天小田所讲的话,说是透过中介人接受东乡的预约,原来该中介人就是麻仓雅美!当然他已经知道雅美要躲在暗处监视,却……他也是个相当不简单的演员!
“就这样,一切准备妥当了,剩下的只是等待你们前来。”
“利用东乡先生名义寄通知的人当然是你了?”
“是的。虽然举办试演,也选出适当的演员人选,不过根据本多探知的消息,东乡先生目前处于严重的脑筋空白状态,大概没有那么快可以完成剧本,不过依他那种个性,应该不可能让你们知道,所以我确信不必担心被你们识穿那封通知书是伪造。只是投递的邮戳不能是飞驿高山,因此才要本多拿到东京投寄。”
嘿!果然如我所料,东乡是那样的人吗?这样看来,我借机想成为成功演员的野心又要化为泡影了。
“不只是找你要复仇对象的三个人,连在试演时被挑选上的人全部都集合在一起的,理由是?”
“当然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因为我希望一切布局都趋于完璧。”
“原来如此。”我叹息了,“如你所说,这的确是个完美的计划,能够依次杀害目标的三个人,而且有关之人无法报警和逃走,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够制造出那种状况。”
这时,雅美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你上次就这样夸过了,说如果这是现实发生的事件,一定是完美的杀人计划。”
“我不是夸奖,是觉得恐怖,对凶手的才华感到恐惧。”我抬起头,“但是,本多并未忠实的执行计划,能够说明原因吗?”
“在这之前我想指出一件事。”本多雄一说,“雅美隐瞒着某事。”
麻仓雅美的身体惊讶似的颤了颤:“我没有隐瞒什么,”
“不,我明白的,也正因为明白,才能够理解雅美为何会在汽车轮胎上动手脚。”他看着我的视线缓缓旁移,“雅美她……喜欢雨宫。”
“什么!”中西贵子发出喉咙被梗住般的声音。
我也同样震惊不已。
“本多,那是……”
“没关系,你不必隐瞒了,我很清楚迷恋上男人的女人是什么样子。”本多雄一自嘲似的笑了笑,再度望着我,“你曾夸赞她演出茱丽叶吧?”
“不错。”
“但,愚蠢的评审却不懂她的完美演技,完全被由梨江的美丽所迷惑了,当然,这并不能怪由梨江。问题是,雅美为何要扮演茱丽叶。”
我不可能明白其理由,默默摇头。
“因为当时雨宫是扮演罗蜜欧。”
我轻呼出声,的确是那样!
“雅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用双手轻按雅美的肩头,“我想,那大概是她的梦想吧,同自己喜欢的男人合演‘罗蜜欧与茱丽叶’。尤其——该怎么说呢?以雅美的条件,是不可能被指定扮演茱丽叶……但是,这也是我会喜欢她的原因。”
麻仓雅美低垂着头,似全神贯注听本多说话,从她的反应,我明白本多所言并不虚假。
“只是因为这样,”本多再次恢复严肃的表情,“我就不能原谅雨宫他们对雅美所做的行为,尤其是雨宫所说的话。自己爱慕的男人扮演罗蜜欧角色,居然对自己说‘你不适合扮演茱丽叶’,你知道那是何种重大的打击吗?
“更何况温子,还有谣传已和雨宫订婚的由梨江都表示相同看法,”
“可是,”中西贵子说,“她们并不知道雅美喜欢雨宫,所以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不,她们应该知道,所以才会找雨宫一同前去说服雅美,大概认为雅美应该会听雨宫的话吧!”
“是吗?”中西贵子问。
笠原温子轻轻点头:“是……的确是有这个目的。”
“还有,他们未发觉已深深伤害到雅美,雨宫和由梨江更是一副约会旅游的样子,温子也在一旁讽刺谈笑,也难怪雅美会生气了。”
“可以了,本多,被你这样一讲,我的内心只会更加凄怆。”
“啊,对不起。”本多雄一慌忙道歉,之后又望着我,“反正,听她讲完一切,我非常愤怒,也很想杀死他们三人,但,随着时间流逝,我还是觉得无法做到,毕竟我只是个平凡的人。”
与其说是平凡,不如说是正常吧!
“还有,听完雅美的计划,我也考虑到,她可能打算完成复仇之后自己寻死吧!你也讲过,凶手行凶后有何打算仍旧很难说。雅美虽然说她自己会想办法活下去,但,不管我怎么分析,都想不出有何方法能够妥善对命案解决善后。”
“你有何打算呢?”我问麻仓雅美。
“如他听说的。”她有点无可奈何般的回答,“我准备自杀,留下自己是命案凶手的遗书。我不希望让本多成为杀人凶手!”
“可是,”我注视她的下半身,“这种样子要行凶是不可能的。”
“或许吧,不过警方也没办法求证,不是吗?”
“这……”我不知该如何回答,默然了,只是望着本多,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不可以将此项计划付诸实行。”他开口了,“我可以拒绝雅美,只不过这样一来,雅美对他们三人的憎恨将不会消失,很可能永远继续痛苦下去。所以,我考虑到的乃是,全部以戏剧模式进行。我向他们三人说明原委,他们也都答应了,只是,我并不感激他们,因为我觉得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你认为依戏剧模式进行给麻仓小姐看,她会满足?”
“不,不是的,而是我相信雅美一定会在适当时机停止行动,尽管再怎样憎恨,她不应该会漠视昔日的三位同伴陆续被杀死,一定会发觉自己想做之事是何等可怕。那么,即使知道一切纯属演戏,她也反而会安心而不会生气,也因此,我告诉过她,若有什么急事的时候,就尽量用力敲击墙壁。”
“可是,凶行实际上却进行到最后?”
“嗯,出乎我意料之外。”本多低头,沮丧的说,“我本来在想,不管如何,她应该会阻止杀害雨宫的那幕场景。”
难道麻仓雅美的憎恨如此强烈?
“我有一个问题,杀害元村小姐的凶器是本多你找到的,那又是为什么?如果没有那样东西,计划岂非会更顺利进行?”
“那是雅美最初就在计划中决定的。依她的说法,若在本人毫不明白自己为何被杀的情况下,不能算是复仇,所以为了让第三位标的物感受到这或许是现实发生的杀人事件之恐怖,使其考虑到杀人动机,才决定这样安排。知道第三位标的物是雨宫时,我也同意了,更明白雅美是希望告诉雨宫,自己就是凶手。”
“这么说,在讨论有关动机的问题时,你是依计划提及麻仓雅美的姓名?”
“是的。如果无人提及,我就打算提出,这样的话,雨宫应该会拚命发挥否定雅美是凶手的演技,还好田所适时提及了。
“不过,在杀害温子的演出后,你提到雅美的事,当时我有点着慌,因为我判断尚未到时机。”
我想起当时的事,没错,不只是本多雄一,连雨宫京介也打断我的话。
“沾在花瓶上的血渍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本多卷起左手袖管。他的手肘稍下方贴着OK绷。
“只是用剃刀稍微割伤而已,反正也没有人知道那是谁的血,对吧?”
“你猜得没错。”
“你真的很有一套。不过,贵子也不简单,在谈及处置尸体的话题时,幸好她马上想起古井之事。”我说。
受到赞美,贵子的表情似很高兴。
“我完全是为雅美而做的,也不想欺骗她,但,如果雅美恨我,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我没有其它办法可想。”他的语气几乎可以称为自暴自弃,但,也许这就是他表现爱情的方式吧!
我注视着麻仓雅美,从刚才至今,她的表情丝毫未曾改变。
在众人注视下,她的嘴唇动了:“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演戏!”
不知是谁深吸一口气。我不住眨眼。
“你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本多雄一问。
“从最初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一切都太顺利了,由梨江和温子一起住在那间卧室,第一天晚上,温子又单独弹钢琴。还有,戴耳机之事也让我无法释然。可是,到第二天晚上,我才确信那是刻意演给我看的一出戏!”麻仓雅美以真挚的眼神凝视茫然呆立的田所义雄,“田所,你去过由梨江的房间,对不?是向她求婚吧!”
突然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而且是藏在内心深处之事,田所愣住了,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当时,由梨江说她和雨宫没有任何关联。见到她的神情,我终于明白了,她明知道我正在窥看!”
“啊……”由梨江双手掩住因悲伤而扭曲的脸孔。
“这么说,你明知是谎言,却仍看到最后?”本多雄一问。
“是呀!”
“为什么?”
“这……我自己也不太明白。”雅美摇摇头,“知道那是演戏时我很生气,可是并不想中止,而想看到最后,了解究竟是如何演出。”之后,她面向悲叹不已的雨宫等三个人,“你们的演技相当不错呢!”
“雅美,”雨宫京介无法忍受似的跑向轮椅,跪在麻仓雅美脚边,“对不起,我并不妄想能够得到你的原谅,但是请让我补偿你吧!只要我能够做到,任何事我都会做,请说出来。”
笠原温子和元村由梨江也同样哭倒于地。
“他们好像打算放弃戏剧了。”本多说,“而且希望为你做一点事。”
“是吗?”麻仓雅美低头注视着三人,不久,静静摇头了,“很遗憾,我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你们做。”
三个人同时抬起脸来。
“因为,”麻仓雅美说,“首先我自己就必须去找我可以做的事,毕竟已经不必当杀人凶手了。”
“雅美……”本多雄一的泪水夺眶而出。
麻仓雅美轻握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对三人说:“你们不能放弃戏剧,戏剧很不错,很完美的……我真的这么认为。”
本来一直强自压抑感情的麻仓雅美终于按捺不住,开始硬咽了。
田所义雄也在我身旁嚷泣。
中西贵子更不必说了。
我叹息了,这群人全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太煽情了,像这样的肥皂剧,根本无法满足挑剔的观众。而且,最主要是,身为侦探角色,我的立场也完全模糊了。
是我好不容易才完成的完璧推理剧……
但,到底怎么回事呢?我的泪腺不住在颤动。笨蛋!不能为这种事哭泣的,若只是这种程度的剧情就哭,根本就是十足的肥皂剧了,别哭,别哭,别哭!
不知何时,中西贵子来到我身旁,说:“这个借你!”说着,她递出已经湿透的手帕。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