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障碍” 第6节

除此而外,黛安娜的母亲一方还是一个很有宗教传统的大家庭。她的外祖父是一位牧师,并在沃斯堡拥有自己的教堂。黛安娜从记事起就在每个星期天跟着父母一起去外祖父的教堂做弥撒。母亲家的女孩儿,包括黛安娜的几位姨妈和表姐妹,自小受到外祖父的教诲,都非常看重自己的贞操。

颇具讽刺意义的是,当年,黛安娜的父母就是在外祖父的教堂里相识、相知,而后结为了夫妻。多少年后,黛安娜的父亲又在同一所教堂里遇到了他的情人。

就这样,戴文·格兰蒙开始和黛安娜·扎摩拉约会。

用杰·戈林的说法,性情古怪而又独断专行的黛安娜“给戴文带来了似乎是无穷无尽的麻烦”。杰说:“我一直将戴文视为我的兄长,视为在发生危机时,可以替我们出谋划策、帮助我们渡过难关的人。但是现在,他自己却在接二连三地发生着危机。”

先是在一次空军少年后备队的团队会议上,戴文和黛安娜频送秋波,还相互用胳膊肘碰来碰去,引起了众人的不满。然后,黛安娜开始公开违抗戴文的命令,也拒不完成自己的任务,或履行自己的职责。再后来,两个人一起缺席了几次空军少年后备队的训练和活动。直至1995年11月下旬,戴文·格兰蒙被上级解除了团队的指挥权。

也是在这同一段时间里,戴文一改他多年来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蓄起了长发,戴上了戒指等首饰,并穿上了印有摇滚歌星的T恤衫,还用他父亲的信用卡替自己驾驶的家用卡车安装了一套价值2000美元的音响设备。很快,戴文买来了传呼机,没几天,又在腰里别上了一只崭新的手机。戴文开始带着黛安娜逛夜总会,喝啤酒,开始出入于一些派对和舞会,开始超速驾驶,甚至酒后开车。

戴文对他的枪支也越来越不严肃,不负责任了。有一次,他在自家前院没事儿打着玩,一气儿射光了一匣子弹。还有一次,把自己卧室的地板打穿了一个孔。有时候和黛安娜出去兜风时也带着枪,路上见到野猫野狗抬手就打。

两个人的关系也给黛安娜带来了负面的影响。黛安娜没有车,就经常驾驶戴文的那辆家用卡车。9月底的一个晚上,黛安娜独自开车回家,因为经验不足,在一条狭窄的小路上失去控制。卡车冲出路面,滑下斜坡后又打了一个滚,差点儿让黛安娜送了命。最后,卡车侧倒在土沟里,刚好将黛安娜伸出车窗外的左胳膊压在了下面,五个指头被轧得血肉模糊。后经大夫的全力抢救,左手总算没有残废,但据大夫说,某些功能却是再也无法恢复正常。

杰·戈林和约斯福·犹卡沙见到戴文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在11月初的一个周末,戴文去卢勃克参加越野长跑区域赛回来,第二天就找到杰。“他只字不提比赛的事,却大谈他的又一次艳遇。”杰·戈林回忆说。“他说他和一个女孩子开车到了一所小学校的停车场,但我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或是哪个学校的。说实话,我当时根本就没有认真地听他讲,因为他的那些和女孩子之间的故事我早就听腻了。”

然后就到了12月4日,那个黑色的星期一。

如果曼斯菲尔德警方不是像莉安·勃克和爱波儿·格罗曼那样,对戴文·格兰蒙说的话深信不疑,如果他们例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准则,他们就不会一直等到9个月以后才听到杰·戈林的故事——

“笃笃笃……笃笃笃……”杰·戈林被急切的敲窗声吵醒时,已经是下半夜了。他不知道这声音响了多久,只迷迷瞪瞪地从地铺上爬起来,机械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戴文?”杰低语道,一面打开玻璃窗,摘下纱屉。他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见到戴文了。

“戴文,”杰又叫了一声,伸出“反扣手”——一种在军事课上学来的战地救援方式——将戴文拉进到漆黑的屋里。“怎么回事?”

“别问。”戴文说,以他特有的简洁而不容多嘴的口气。

窗户朝向一条僻静的后街,戴文已经在夜里爬上爬下不止一次了。敲窗,开窗,摘下纱屉,翻窗进入,再将纱屉放回去。杰的父母同意不过问他和朋友们之间的这些事,只要不影响邻居,并且每次记着把纱屉安放好。于是,在朋友们的口中,这扇窗就被叫成了“杰的前门”。

戴文已经在夜里爬上爬下不止一次了,但从来没有这么晚过。所以,杰又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我得在你这里耽搁一会儿。”戴文答非所问,“黛安娜也来了。”

戴文探出半个身子,用两只手把黛安娜拖进屋来。黛安娜嘟嘟囔囔地和戴文说着什么,杰没注意听,他正摸索着将圣诞树彩灯的插销插入墙角的电源插座,不大的屋子里顿时便有一片红红绿绿闪烁起来。黛安娜仿佛害怕光亮,往旁边紧挪几步,躲进了阴影里。彩灯其实很暗,杰只能隐约看见戴文穿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越野队的灰色T恤衫。

虽然才是12月初,几乎从不下雪的得克萨斯州也已然有了圣诞节的气氛。杰·戈林装点的圣诞树与众不同,在顶端通常应该插一颗五角金星或一位天使的地方,他安放了一架C-13战斗机的模型。和戴文一样,杰周围的一切似乎也都与“军队”或“军事”关联着。房间里的一堵墙从顶到底覆盖着一只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军事用品:子弹匣、防毒面具、匕首、绳索、AK-47弹药袋、各式飞机的说明书,等等。靠另一面墙是一张铺了席梦思垫子的单人床,但杰很少在上面睡觉。无论春夏秋冬,他都睡在硬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