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之间 第16节

1998年10月16日,当玛莉·凯临盆发作,被急救车送往西雅图圣约瑟夫医学中心时,威利·伐拉奥正在巴黎夜夜笙歌。36岁的玛莉·凯于当日生下她的第六个孩子,她和威利的第二个女儿,雅列克莎丝·荞琦亚·伐拉奥。

为了孩子的名字,玛莉·凯与松娜·伐拉奥公开吵了一架。一年多前奥迪璐出生时,玛莉·凯有心给女儿的中间名字取成安妮,但松娜一定要塞进一个萨摩亚语的“罗克兰妮”,玛莉·凯勉强答应了。自从玛莉·凯进了监狱,将奥迪璐交给了祖母,松娜越来越不把玛莉·凯放在眼里,昔日家长对老师的那点尊重早已荡然无存,玛莉·凯有时候在背地里称她是“萨摩亚女皇”。这一次松娜又想好了一个萨摩亚名字,但是玛莉·凯坚决不让步了。

玛莉·凯对孩子的父亲也很失望。因为有法庭命令管着,威利又远在欧洲,他不能像上次一样偷偷到医院看望也就罢了。在记者们从巴黎发回来的照片上,威利与巴勃·霍夫正值妙龄的女儿出双入对,谈笑风生,还对记者们说什么:“我仍然爱着玛莉,我还戴着她送给我的戒指。但你们不能指望我坐在那里傻等,欷歔感慨,直到把眼珠子都给哭出来。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对不对?”

在玛莉·凯回到女子监狱以前,松娜又将雅列克莎丝抱走了。从此,玛莉·凯每天花五个小时,在监狱医院里把奶挤出来放进一只专用的冰箱里。一位朋友自告奋勇,每周跑两趟替雅列克莎丝取奶。

按照已经商定的协议,《唯一的罪,爱情》由玛莉·凯负责翻译成英文。1999年的上半年,玛莉·凯在黑暗的牢房里靠着一盏床头灯熬更守夜,翻出了一多半。玛莉·凯越翻问题越多,越翻越觉得失望。书中从头至尾,充斥着威利·伐拉奥的自吹自擂,信口雌黄,松娜的偏见和不实之词,以及律师们的想当然。特别是威利口述的部分,简直就是一篇拙劣的色情故事。

威利向罗伯特·格兰姆赘述了他在学校和街坊女生中的各色艳遇,大谈他如何用20美元和朋友们打赌,说他有本事“把老师给睡了”,还详尽地描绘玛莉·凯胸罩内裤的颜色和图案。在不多的几处提到思蒂文·莱图纽的地方,威利以胜利者的口吻,对玛莉·凯的前夫极尽诬蔑贬低之能事,说他是一个“只配被挤下床的蹩脚丈夫”,甚至不合适宜地扯出那位名叫凯丽·瓦伦的空姐。威利在书中还说,玛莉·凯曾“很认真地”表示要将她和思蒂文的小女儿嘉娣许配于他。

玛莉·凯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巴勃·霍夫等一干人一直将法文版的事严严实实地瞒着她。

由于玛莉·凯的坚决反对,《唯一的罪,爱情》的英文版出版计划被取消。玛莉·凯的这一举动激怒了松娜,因为伐拉奥家“还指着出书的钱抚养两个孩子”。其后三个多月,松娜拒绝让玛莉·凯见她的两个女儿。

不久,威利又将属于玛莉·凯私人物品的一盒录像带卖给了一家电视台。玛莉·凯听说后,立即通过她的律师追回,因为那是玛莉·凯和学生们一起在学校里录制的,上面有不少其他孩子们的镜头。

作为对玛莉·凯的报复,威利公开了5封玛莉·凯写给他的私人信函——也是卖给了一家电视台。在其中的一封信中玛莉·凯威胁威利说,如果他胆敢对别的女孩子多看几眼,她就“阉了他”。还有一封信的内容是对松娜的种种指责,包括她“企图将我的孩子据为己有”。

据说,玛莉·凯看完电视后马上打电话给一位朋友,说她“感到震惊,感到自己被出卖了”。但随即又说:“我告诉过他们不能这样做,但是我猜想他们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卖了。所以如果威利一定要出卖我,就让他出卖吧。”玛莉·凯哽咽了一下,转回到她最关心的话题:“你说,威利还会等我吗?”

其实,不光是伐拉奥一家,也不光是她的律师们,思蒂文·莱图纽,玛莉·凯的一些同学、朋友、邻居和同事,以及曾经和她有过关系的其他人等,都在利用玛莉·凯的名字赚钱。一次,巴勃·霍夫对玛莉·凯私自在电话上与记者交谈很恼火,说:“你明白吗,每接受一次采访,你就会跌一次价。”

但是,身陷囹圄的玛莉·凯能做什么呢?

一位同监的女犯告诉记者:“有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出狱了。她总说威利正在替她想办法。我真为她感到难受。我不相信威利是个靠得住的人,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而且我认为,威利根本就没想过要把她弄出去。因为只要她还关在这里,她就有一定的价值。这听上去很令人伤感,对不对?她除了是棵摇钱树,还是别的什么吗?”

显然,玛莉·凯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媒体对她厌倦之前,她先摈弃了媒体。一年以后,人们已经很难在报刊杂志的字里行间找到玛莉·凯的名字了。她在自己狭小的牢房里安顿下来,安静下来。毕竟,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滑过。7年,也许并不像她最初想象的那么漫长,那么遥远。

至于威利和他的家人,正如巴勃·霍夫所说:“他们就像有些中了六合彩的人,头一年腰缠万贯,第二年便一文不名。很令人难以置信,也很可悲。”

玛莉·凯的父亲约翰·希密兹因患癌症医治无效,于2001年1月去世。玛莉·凯曾向狱方要求请假回加州奔丧,但没被批准。这时候,人们又发现了这对父女之间更多的“相似性”:他们都和自己的学生生了两个孩子,还都出版了自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