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夺得出牌权
在位于丹佛大街的小公寓里,前来应门的是一位年长的男仆,脸上还带有对于主人的去世感到无比悲伤的表情。他告诉来访者,芬迪曼少校正在家里,他一定很高兴见到彼得·温西勋爵。他正说着话时,一个大约四十五岁年纪、高个子、军人模样的男子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热情地迎接他们的到来。
“这不是温西吗?莫伯斯跟我说过你可能会过来。快进来。我们也有些年头没见面了。听说你已经像模像样地干上福尔摩斯的活儿了。你哥哥上次碰到麻烦的时候,你可是干得非常漂亮啊。这是什么?照相机?上帝保佑,你们准备用专业的方式来处理我们这个小问题,是不是?伍德沃德,你去准备好彼得勋爵的手下需要的一切东西。你吃过午饭没有?啊,那么你喝点儿什么吧。我去倒,趁你还没开始到处量脚印。进来吧,我们这儿有点儿乱,但是你不会介意吧。”
他领着温西走进一间小小的、简朴的起居室。
“我在整理老人的东西,估计得在这儿住一阵子了。由于遗嘱惹出来的麻烦,还真有点儿活要干呢。但是,我是遗嘱执行人,这活儿不管怎样也得是我来干。你能够帮我们一把,实在是太好了。多默尔姑婆也够奇怪的,她一定也是出于好意,你知道,但是现在这事儿把每个人都弄得尴尬得要命。你那儿的进展如何?”
温西向他解释了在贝罗那俱乐部进行的调查不甚成功。
“我想可以在这里碰碰运气。”他补充道,“如果我们能够知道那天早上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家里的,我们应该就可以推断出他到达俱乐部的准确时间了。”
芬迪曼嘬起嘴唇吹了一下口哨。
“可是,我说老兄,莫伯斯没有告诉你问题出在哪儿吗?”
“他什么都没说,让我自己去查。怎么了?”
“噢,你要知道,老头儿儿前一天晚上根本没回家啊。”
“没回家?——那么,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怪就怪在这儿呢。我们所知道的只是……你等等,这个故事还是应该让伍德沃德自己来跟你讲。伍德沃德!”
“来了,先生。”
“你把你告诉我的那个故事讲给彼得·温西勋爵听——就是关于那通电话的事。”
“好的,先生。那是在大约九点的时候——”
“稍等一下。”温西说,“我比较喜欢从头开始讲故事。让我们从十一月十日早晨的事情开始讲起吧。那天早晨将军一切都还好吗?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正常吗?”
“完全正常,大人。芬迪曼将军通常很早就醒来了,大人。他睡觉不太安稳,以他的年纪来看这也很正常。他一般在七点四十五分坐在床上吃早餐——茶、奶油吐司,再加一个溏心鸡蛋,这一年来天天如此。吃完之后,大约是八点半的光景,他就起床了,我会帮他穿好衣服。接着,由于穿衣服造成的劳累,他会休息一会儿。到了九点四十五分,我就帮他取来帽子、外套、围巾和手杖,目送着他向俱乐部的方向走去。他的日常生活一般就是这样的。他那天看上去精神非常好——身体嘛,就还是老样子。当然,他的心脏非常衰弱,大人,但是那天看起来也同平常没什么两样。”
“我明白了。一般来说,他会在俱乐部里坐一整天,然后呢,准确地讲是几点回来?”
“我一般会在七点半准时为他准备好晚餐,大人。”
“他都会准时回家吗?”
“分秒不差,大人。他做每件事都准时得像在阅兵。将军的行事风格一向都是这样。那天下午三点左右,我们的电话响了。我们这里装了一个电话,大人,考虑到将军的心脏不太好,如果有紧急情况我们就可以给医生打电话。”
“非常正确的做法。”罗伯特·芬迪曼插了一句。
“是的,先生。芬迪曼将军曾经说过,先生,他不想让我一个人来担负照顾他病患的重任。他真是一位非常好心、非常周到的绅士。”伍德沃德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一点儿也不错。”温西说道,“我相信失去他你一定感到非常难过,伍德沃德。但是事已至此,我们也无能为力了。我相信你一定把他照顾得非常好。在三点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大人。多默尔夫人家打来电话,说老太太病得非常厉害,如果芬迪曼将军还想再见她一面,就得马上赶过去。所以我去俱乐部跑了一趟。您知道,我不太喜欢打电话,因为芬迪曼将军的耳朵不太好使——虽然以他的年龄而论,他的听力已经维持得相当不错了——而且他也一直都不喜欢电话。此外,我害怕这个消息可能会惊吓到他,因为他的心脏确实非常衰弱——当然,以他的年纪而论,我们也不能要求更多了——因此,我就亲自跑了一趟。”
“你想得确实非常周到。”
“谢谢,大人。后来,我见到了芬迪曼将军,很小心地向他报告了这个消息。我能看得出来他吃了一惊,但是他只是坐着考虑了几分钟,接着说:‘好吧,伍德沃德,我得去一次。我有责任去看看她。’于是我仔细地帮他穿戴好,并且叫了一辆出租车。他跟我说:‘你不用跟着去了,伍德沃德。我也不太清楚会在那儿待多久。他们会照顾我安全回家的。’于是我让司机把他送去之后,就回到了公寓这儿。大人,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将军。”
温西同情地叹了一声。
“是的,大人。到了芬迪曼将军通常回家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他留在多默尔夫人家里用晚餐了,所以没太在意。但是,到了八点半,我开始担心夜晚的空气对他来说太冷了。如果您还记得的话,大人,那天非常冷。到了九点钟,我正准备打电话到多默尔夫人家去问问将军什么时候回家,这时,电话铃响了。”
“是九点整吗?”
“九点左右吧。可能要稍微迟一点儿,但是肯定不迟于九点十五分。打来电话的是一位先生,他说:‘这里是芬迪曼将军家吗?’我说:‘是的,请问您是哪位?’他说:‘你是伍德沃德吗?’他就这样直接说出了我的名字。我说:‘是的。’然后他说:‘噢,伍德沃德,芬迪曼将军让我转告你不用等他回家了,他今天住在我这里。’于是我说:‘对不起,先生,请问您是哪位?’他说:‘我是奥利弗先生。’我请他重复一下名字,因为我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说:‘奥利弗。’——听上去平淡无奇。‘奥利弗先生,’他说,‘我是芬迪曼将军的一个老朋友,他今天晚上住在我这里,我们有些事情要谈。’于是我说:‘将军有没有什么吩咐,先生?’——您知道,我想他可能需要他的睡衣、牙刷之类的东西。但是那位先生说将军没有什么吩咐,所需要的东西他那儿都有,我不用费心了。嗯,大人,正如我向芬迪曼少校解释过的那样,我只是个仆人,不能随便问客人问题,这样是很无礼的。可是我当时非常担心将军过于激动,又要熬夜,他的身体可能会吃不消,所以我壮着胆子说我希望将军身体状况都好,不会太过劳累。奥利弗先生笑了起来,说他会照顾好他的,马上就安排他上床休息。我正要进一步问他住在哪儿,他已经把电话挂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接下来就是第二天听到了将军的死讯,大人。”
“好吧,”罗伯特·芬迪曼说,“你怎么想?”
“很奇怪。”温西说,“这可以说是最不幸的事了。将军经常会在外面过夜吗,伍德沃德?”
“从来没有过,大人。根据我的记忆,最近这五六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再早几年他可能会外出访友,但是从来不会留得很晚。”
“你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奥利弗先生?”
“没有,大人。”
“他的声音听上去熟悉吗?”
“我说不出以前有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大人,可是我觉得在电话里很难辨认出人的声音。但是我当时觉得他可能是俱乐部里的哪位先生。”
“你知道这个人吗,芬迪曼?”
“噢,是的——我见过他。至少,我猜,可能是那个人。但是我对他毫无了解。我觉得我可能碰巧遇见过他,可能是在外面吃饭或者诸如此类的场合下。他说他认识我祖父。我好像是在嘉提饭店吃饭的时候见到过他。但是我对他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则一无所知。”
“他是军人吗?”
“不是——好像是做工程学方面的工作。”
“他长得什么样?”
“噢,又高又瘦,灰色头发,戴着眼镜。看起来大概有六十五岁左右,也可能年纪更大些——如果他是祖父的朋友的话,应该更大些。我估计他已经退休了,住在市郊什么地方,但是我实在不记得具体是哪里了。”
“这些情况帮助不大啊。”温西说,“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觉得女人还是颇有一些优点的。”
“这跟我们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嗯,我的意思是说,男人们在和人打交道的时候,他们这种轻松的、不追根究底的谈话方式虽然很好,很令人愉悦——但是你看看对我来说多么不方便!就说你吧,你也承认见过这个家伙两三次,而你所知道的无非只是他是个瘦高个儿,退休之后住在某个不知名的郊区。若是一个女人碰到这样的事情,一定早就已经了解到他的住址、工作,有没有结婚,有几个孩子,孩子的名字都是什么,他们各以什么为生,他最喜欢的作家是谁,他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他的裁缝、牙医、鞋匠都叫什么名字,他什么时候认识你的祖父的,他对你祖父的评价如何——都是有用的东西啊!”
“确实如此。”芬迪曼大笑起来,“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至今没有结婚。”
“我非常赞同这一点。”温西说,“但是这个事实还是说明了你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搜集情报。看在老天的分上,你一定要好好回忆一下,最好能想起一些关于他的详细情况。要是能弄清楚你祖父那天早晨是从土町贝还是芬其利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出发的,对你来说这可能意味着能得到五十万英镑呢。如果是远郊,则可能说明他那天到达俱乐部的时间比较晚——这对你而言可是相当有利的。”
“我想是吧。我会尽力回忆的,但是我不敢确定我知道这些。”
“真是尴尬的情形。”温西说,“警察肯定能帮我们找到这个人,但是这件事跟警方没关系。我想你应该也不是特别愿意登个广告吧?”
“嗯——实在不行的话,可能也有这个必要。但是只要有可能,我们自然是希望不要弄得人尽皆知。我要是能记得他说他干的是哪一行就好啦。”
“是的——或者能记起你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是在哪里吃饭的,或者别的什么场合也行。我们说不定能弄到一份客人的名单。”
“我亲爱的温西——那可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或者,嘉提饭店的人也许认识那家伙呢。”
“这倒有可能。我在那儿见到过他几次。这么办吧,我会过去一趟问问他们;如果他们不认识他,我也可以隔三差五地去那里吃午饭,他迟早会出现的。”
“好的,你就这么办吧。此外,你不介意我在公寓里四处看一下吧?”
“当然不会。需要我陪着你吗?还是你想要伍德沃德陪着?他对这地方很熟悉。”
“谢谢,那就麻烦一下伍德沃德吧。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忙就行了。”
“那么,请随便查看吧。我那儿还有一两个装满文件的抽屉需要整理。如果我找到了什么跟那个叫奥利弗的家伙有关的东西,我会告诉你的。”
“好的。”
温西离开了起居室,让他在一边忙着,自己则来到了隔壁房间,伍德沃德和本特正在那里聊天。温西向屋里扫了一眼,便知道这就是将军的卧室。
铁架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只旧式文具盒。温西把它拿起来,在手里掂了一掂,又拿着它到隔壁房间去找罗伯特·芬迪曼。“你打开过它吗?”
“是的——只有一些旧的信件之类的东西。”
“我想你没有碰巧看到奥利弗的地址吧?”
“没有。我当然是找过的。”
“在别的地方找过吗?抽屉里,橱柜里,诸如此类的地方?”
“还没有。”芬迪曼简短地回答。
“没有电话便签纸之类的东西吗——我想你也查过电话簿吧?”
“嗯,没有——我总不好打电话给陌生人……”
“去给他们唱个歌吗?我的老天啊,别人肯定都会以为你找的是把伞,不是五十万英镑的现钱哪。那个人给你们打过电话,电话簿里很有可能有关于他的记录。最好让本特来干这件事,他非常擅长在电话里跟人说话,大家都很愿意被他打——打扰一下。”
罗伯特·芬迪曼对这个不太好笑的笑话报以宽容的一笑,找来了电话簿,本特立即动手翻找。他发现里面有两栏半带有“奥利弗”这个姓的名字,当即摘下电话听筒,按顺序一一拨打起来。温西回到了卧室。房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床铺得很整洁,洗手台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好像它们的主人随时都会回来。屋里纤尘不染——这当然是因为伍德沃德的一片诚心,而在调查者的眼中看来确是非常让人难过。温西坐下来,目光缓缓扫过钉在墙上的衣橱门擦得相当光亮的衣橱,上面整整齐齐地排放着几双靴子的小鞋架,梳妆台,洗手台,床和床头柜,五斗柜,还有几把椅子——总共就这么些家具。
“将军自己刮胡子吗,伍德沃德?”
“不是,大人。这些年都是我为他刮的,大人。”
“他刷牙吗?还是清洗假牙?”
“噢,是的,大人,以将军的年纪来说,他的牙非常好。”
温西戴上那个具有高倍放大功能的单片眼镜,拿着牙刷凑到窗前。可是仔细检查一番之后,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结果。他又转过身来。
“这是他的拐杖吗?”
“是的,大人。”
“我能看一看吗?”
伍德沃德以一名受过良好训练的仆人的礼仪,拿着拐杖的中间,将它递了过去。彼得勋爵以同样的方式接了过来,抑制住了一个略带兴奋的微笑。这是一根沉沉的白藤拐杖,顶上有一个用象牙雕成的把手,很适合脚步蹒跚的老人使用。单片眼镜像往常一样又发挥了作用,而这一次,它的主人发出了满意的轻叹声。
“伍德沃德,我想马上给拐杖拍张照片。在此之前你能帮我看着它,不让别人碰它吗?”
“当然,大人。”
温西小心地把拐杖立在墙角,接着,他好像又有了新的主意,穿过房间,走到鞋架旁。
“将军去世那天穿的是哪双靴子?”
“这双,大人。”
“在那天之后你清洗过它们吗?”
伍德沃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惭色。
“不能说清洗过,大人,我只是把上面的尘土刷掉了。它们并不是很脏,但是——我不是要图省事——请您原谅,大人。”
“真是非常幸运。”
温西把靴子翻过来,戴着眼镜非常仔细地检查靴底,接着又取下眼镜检查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镊子,小心地取下一小团绒毛——看起来像是从一块厚地毯上脱落下来的——它缠在一根突出的鞋钉上。他仔细地把它放进一个信封中收好。接着,他把右脚的靴子放在一边,又加倍小心地检查左脚的靴子,特别留心靴底的内侧。最后,他要来一大张纸,轻轻地把那只靴子包起来,就好像那是一只价值连城的沃特福德水晶玻璃杯一样。
“我还想看一看芬迪曼将军那天穿的所有的衣服——我是指外衣——帽子、西服、外套,等等。”
衣服被取出来了,温西极其耐心细致地一寸一寸地查看,伍德沃德在一边仰慕地看着他。
“你刷过这些衣服吗?”
“没有,大人——就是抖了抖灰尘。”这一次伍德沃德并没有表现出歉意,他已经隐约地意识到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之下,刷刷洗洗都不是受赞赏的举动。
“你看,”温西说,他停顿了一会儿,从左边裤腿上取下一根线头,“有的时候我们可以从衣物上的灰尘中找到一些线索——可以知道将军是在哪里过的夜。举个不太可能的例子吧——如果我们找到了锯木屑,我们就可以推测他也许拜访过木匠;如果有枯叶,则他可能去过花园、公园之类的地方;如果有蜘蛛网,则他可能去过酒窖——或者是陶器棚之类的地方。你明白吗?”
“明白,大人。”(语气中存在着疑问)。
“你不会碰巧注意到有撕破的小口子吧——嗯,可能也不是小口子——就是有点儿起毛。可能是在钉子上挂了一下。”
“我好像不记得看到过,大人。但也有可能是我看漏了。”
“当然。也可能这完全不重要。总之——你小心把它们都锁好。我有可能会来收集衣服上的东西拿去分析。等一等——你有没有从衣服上拿走过任何东西?我猜是你把口袋都掏空的吧?”
“是的,大人。”
“里面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吗?”
“没有,大人。都是将军平时带着出门的东西,就是手帕、钥匙、钱和雪茄盒。”
“嗯。有多少钱?”
“呃,大人——我说不出准确的数额。芬迪曼少校都拿去了。我记得他的钱包里有两英镑。我相信他出门的时候身上有两英镑十先令,裤子口袋里还有几个银币。他可能用十先令的纸币付了出租车费和俱乐部的午餐费。”
“这么说,他没有在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上花钱了,比如坐火车或汽车来回,或者在外面吃晚餐,或者买酒水饮料。”
“没有,大人。”
“但是,那个奥利弗自然会安排好这些事情的。将军随身带着钢笔吗?”
“没有,大人。他很少写字,大人。一般都是由我代笔给律师之类的人写信。”
“他要是写字的话,一般用哪种笔尖?”
“J型笔,大人,您可以在起居室里找到。但是我相信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俱乐部里写信的。他的来往信件很少——可能只是跟银行或者替他管理财产的人通一两封信,大人。”
“明白了。你有他的支票簿吗?”
“在芬迪曼少校那里,大人。”
“你是否记得,他最后一次出门的时候带着它吗?”
“没有,大人,支票簿一直都放在文具箱里。他一般都是在这里开一些家庭用度方面的支票,然后交给我,大人。偶尔他也会把它带到俱乐部去。”
“啊,那么,看起来这个神秘的奥利弗倒并不是冲着钱来的。很好,伍德沃德。你非常肯定除了口袋里的东西之外,你没有从衣服上取走任何别的东西,是吗?”
“我对此非常肯定,大人。”
“这就奇怪了,”温西几乎是在自言自语,“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这个案子里最奇怪的事情。”
“是吗,大人?我能问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温西说,“我本来以为——”他又停了下来。芬迪曼少校正从门口往里看。
“有什么怪事,温西?”
“噢,只是有个小问题让我很疑惑,”温西含含糊糊地说,“我本来以为能在衣服上发现点儿什么的,但是没有。就是这样。”
“让人猜不透的侦探。”少校说着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呢?”
“你自己慢慢猜吧,我亲爱的华生。”勋爵一边说,一边像只狗一样咧嘴笑着,“你知道所有的信息,你自己想出一个答案,然后告诉我吧。”
伍德沃德对于这种轻佻的玩笑感到略有些不自在,他把衣服都收拾起来,放进衣橱。
“那些电话本特打得怎么样了?”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结果。”
“噢!——好吧,他最好现在到这儿来拍些照片,我们可以回家再接着打电话。本特!——噢,对了,伍德沃德——我们能采集一下你的指纹吗?”
“指纹,大人?”
“老天,你不是想要给伍德沃德扣什么帽子吧?”
“扣什么帽子?”
“呃,我的意思是说,好像只有对小偷之类的人才需要采集指纹吧?”
“不完全是这样的。我其实想要的是将军的指纹,用来跟我在俱乐部采集到的那些做对比。他的手杖上有一些非常清晰的指纹,而我想要伍德沃德的指纹,只是为了保证不会混淆他们两人的指纹。最好是连你的指纹也采集起来,因为你也有可能在不经意间碰过这根手杖。”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彼得。我应该没有碰过这玩意儿,但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最好能确保无误。这还挺有趣的,不是吗?典型的苏格兰场的做法。我们要怎么做?”
“本特会做给你看的。”
本特立即取出一小块墨水垫和一个滚筒,还有几张平滑的白纸。他用布把两人的手指都擦干净,先在墨水垫上按一下,再在白纸上按一下。留下了手指印的白纸被打上了标签,收到信封中存好。接下来,本特又将一种灰色的粉末小心地撒在拐杖上,拐杖上显现出一些完整的右手的指纹,分布在拐杖的各处,但清晰可辨。芬迪曼和伍德沃德都惊讶而好奇地观察着这件神奇的事情。
“它们都还好吗?”
“好极了,先生,这些指纹同那两个样本差别很大。”
“那么我们可以假设这些是将军的指纹了。赶紧拍张照片。”
本特举起相机,朝指纹对准镜头。
“如果,”芬迪曼少校沉吟道,“这是奥利弗先生的指纹,那样的话,这玩笑就开大了,是吗?”
“一点儿也不错。”温西略微有些困惑地说道,“非常高明的玩笑。而在眼下,芬迪曼,我还真不知道在我们中间,会轮到谁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