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恶魔岛 第五节

“听说艾伦的爷爷叫理查德·伯德,是个美国海军。”

晚餐桌上,巴兹打开了话匣子,“这个理查德·伯德,最后的军衔到了海军少将,一九二六年五月九日,他接到了飞越北极上空的命令。飞机好像是当时最先进的单翼机,装有三台发动机。要知道老爷子的飞行技巧是很得军方赏识的。”

“美国海军这是在闹哪一出啊,往哪儿飞不好,非要往北极飞,有什么意义吗?”尼基问。

“你小子这是中了平面地图的毒啊。你给我想想地球仪的顶点是什么样,美国和苏联不就是隔着北极对峙嘛。要说北极,那可是战略上的要冲。”

“啊,这么回事儿……”

“谁要是想轰炸对方,轰炸机一飞就过去了。”

“懂啦。”

“按照计划,飞机从阿拉斯加基地起飞,飞行两千七百多公里,穿过北极点的正上方后,再掉头飞回阿拉斯加。可就在接近掉头点的时候,飞机被一团大雾给吞没了,人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而且整团大雾都发着亮光。接着,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高度突然变得无法控制了,飞机自己一个劲儿地下降。伯德判断发生了意外,便向基地发送SOS呼叫。只一眨眼的工夫,大雾突然散去了,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情景。”

“是什么?”每个人都探出了身子。

“眼底下是一片丛林。那可是北极哦,刚才明明是飞在北极的冰原上空,可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茂密的丛林,而且怎么看都像是亚热带丛林的样子。”

大伙都屏息静气地听着。

“一看仪表,外面的气温刚刚还是零度以下,可这会儿已经升到了摄氏二十度。伯德不明所以,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那是自然的。”克拉克嘟囔了一句。

“于是,伯德就向基地发电报,报告目前的状况:‘我是伯德,在下方看到了丛林。’”

“哦……”

“基地马上就回电了:‘真不赖,能看见夏威夷美人吗?’他们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呢。伯德就说:‘我没在开玩笑。我们的的确确就在亚热带丛林的上方!’”

“哈……”

“这可是真事儿哦,军方当时的档案里应该有记录的。后来,基地总算是相信了,来电说:‘明白了,请继续汇报。’于是,伯德就不停地发报:‘看到很多条大河……远处有一片平原……我正在接近平原……现在已经到了平原的上空……一头大象正领着幼象在平原上散步……哦不,那不是象,是猛犸,成年猛犸和它的孩子……身上像盖了一层褐色的长毛……’”

“我说,是你编的吧?”

“我没编。”

“他还回得去吗?”

“伯德开始担心燃料,于是就掉头返航了。在丛林的上空又飞了好一阵子,看到前方有个地方不停地往外喷雾,他就一闭眼,飞了进去。一阵眼花缭乱之后,他又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原来的冰原上空,最后顺顺利利地返回了基地。”

大伙还在出神地听着。

“这时候,行动已经开始了七个小时。伯德下了飞机回到基地里面以后,立刻就被上司叫去了,盘问了整整一个来小时,问的是通讯内容的真伪,目的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疯了。后来,伯德被隔离了一段时间,所有的通信记录统统被列为最高机密封存了起来,至今也没有重见天日。就是说,真相被尘封了。”

“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为什么飞到北极,却看到了亚热带的丛林呢?”

“还不是因为他钻进了地球里面嘛。地球就像是一个空心的橡皮球。它的一个顶点,也就是北极的位置开了一个大洞,伯德的飞机就是穿过这个洞飞到了橡皮球的里面,然后就看到了贴在橡皮球内壁上的一大片丛林。”

“怎么,所谓的地底世界就是橡皮球的内壁喽?”尼基问。

“没错。”巴兹答道。

“那里要是有人的话,那他们就是住在这个橡皮球内壁上凹进去的地方里了?”

“你说中了。他们就待在这个凹面里。”

“乔治城来的高人,你怎么看哪?”

尼基向巴纳德询问。巴纳德静静地思考了片刻,说道:“由于地、地球的自转,它产生了一种将物体向外抛出去的力。行星的内部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易于流动的熔化的物质,因此,包括地球在内,从行星的形成期开始,这些物质在离心力的作用下被抛到了外面,于是星球的中心就形成了空洞,我想,这就是这一理论所要说的。在真空中这种情况也会发生吗,跟引力的平衡又是怎样的,这些我都还要再好好想想,不过这种理论很让人费解,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呢?”巴兹问道。

“也许不止一个,可能还有其他的,可这会儿能想到的就是这一个。那就是,假如地球的内部是空的,那么,大陆漂移说就没法自圆其说了。”

“大陆漂移说?怎么又冒出了一个。”尼基说。

“一九一二年一月六日,在美茵河畔的法兰克福召开了一次地质学大会,德国气象学家阿尔弗雷德·魏格纳在会上提出了这一学说。他认为,如果以一个极长的时间单位来看,地球上的大陆都在无休止地移动。”

“什么?那么说,咱们待着的这个恶魔岛也在移动喽,这会儿也是?”

“是、是的。不光是恶魔岛,南北美大陆、非洲,还有欧亚大陆,也都在移动。”

“要是恶魔岛能漂过去跟旧金山靠在一块儿,那越狱可就方便多了。”

尼基的话音刚落,坐在旁边的一个人也打起趣来:

“对呀,要是不用再游水,那旱鸭子们也可以琢磨越狱了。”

“我看哪,咱们就坐享其成得了。”

餐桌边笑成一片。

“这主意不错嘛,只要你能等上一百年。”

听到巴纳德的这句话,大伙全都收了声。

“就像现、现在这样,魏格纳的学说引起了哄堂大笑,全世界的学者们没有一个不对此嗤之以鼻的。这种情况到现在也没有改观,这一学说被视为异端,尚未获得应有的地位。从这一点来说,它跟地球空洞说是一对难兄难弟。”

“你先等一等,地球空洞说的信徒可多着呢。”巴兹说。

“哦,请你原谅。那我就单说说这个大陆漂移说吧,有好几个证据能证明这一学说有它的道理。首先,如果我们把南北美大陆和非洲大陆拼在一起就会发现,二者严丝合缝,凹凸相衬。非洲大陆最向西突出的达喀尔一带,和南北美大陆结合部凹进去的佛罗里达半岛的海湾刚好能楔合在一起。”

“真的啊?”

“是的。我们因此可以认为,澳大利亚和南极大陆以前也是连成一片的,构成了一块巨大的大陆。这块超大型的大陆被命名为盘古大陆,命名者就是魏格纳。”

“那么说,在老早以前,地球上只有一块大陆了?”巴兹问道。

“对极了。不过更早以前什么样就不清楚了。”巴纳德说,“有可能大陆是在不断地聚散离合。”

大伙儿都听得目瞪口呆,谁也不说话。

“在盘古大陆存在的年代,地球上还有恐龙呢。这块大陆应该是分裂成了几块,驮着恐龙们以每年几厘米的极为缓慢的速度移动、扩散,最终形成了今天的大陆分布。”

“每块大陆都刚好能拼在一起吗?”

“当然不会像齿轮那样严丝合缝了。不过,要是拿浅海里大陆架的边缘作对比,而不是大陆的海岸线的话,那就会拼得更漂亮、更吻合。另外,除了地图上的形状吻合之外,还有生物学方面的证据。就拿古生物的分布来说吧,舌羊齿、犬颌兽、水龙兽这些古生物的化石遍及各个大陆,如果把大陆拼在一起,就可以形成一条完整的分布线。”

“啧啧,有这事儿……”

“可陆地是怎么动起来的,有个东西推着它吗?”

发问的是坐在巴兹对面的一个巴纳德尚不知道姓名的男子。巴纳德点了点头说:“是的。你问到点子上了。魏格纳的学说之所以被不屑一顾,就是因为魏格纳无法解释推动巨大的陆地移动的力量究竟为何物。他认为是离心力或者潮汐力,可这两种力都没大到那种程度。”

“那你能解释吗?”

“在一九二八年的格拉斯哥地质学大会上,英国学者阿瑟·霍姆斯提出了热对流的理论,人们称它为‘地幔对流说’。我对他的这一理论深信不疑。”

“说详细点好吗?”

“这种理论说的是,地球的内部有很多黏稠的熔化的岩石和铁,把地底下都塞满了。这也符合当今的主流观点。按照这一理论,地球内部处于液体的状态,而只要是液体,就会产生对流。就是说,热的液体上升,冷的液体下沉,由此引起液体整体的流动。”

“对流?”

“我们能感觉到冷,也是因为有对流。我们的体温对身体周围所接触的空气起到了加热的作用,这些空气就变成了热空气往上跑了。而冷的空气就不断地过来填空,接触我们的身体,所以我们才会有冷的感觉。”

“哦,是这样啊。哎,那就没办法让暖和的空气一直留在身边吗?”

“这不就是毛衣的作用嘛。羽毛里面的充分的暖空气能阻止空气的流动。”

“啊,原来如此。”

“总之,由于岩浆在地球的内部进行对流,地表的岩石板块也在它的带动下缓慢地移动。这就是驱动陆地移动的力量。虽然这种理论尚未得到公认,可那是因为当前的学者们还没有能力去理解。我想,早晚有一天,全世界各个领域的科学家们都将承认这个理论是正确的。”

“啊?地底下的热嘟嘟的岩浆往上涌……”巴兹说。

“是的。温度比热嘟嘟要高得多的岩浆一个劲儿地往上冒,从地底下喷薄而出,这就是火山喷发。岩浆会绕着你的脚底下四处流动,然后从前面的什么地方又流回地球的里面。我们所生活的地面上的城市,也是建在跟流动的岩浆一块儿移动的岩石板块上的。”巴纳德说。

“原来我们就待在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地方过活啊。”尼基问。

“是的。”

“那我们早晚也得跟着掉进岩浆里去喽?”

“会的,如果我们不居安思危的话。不过,那会是几百万年以后的事儿了。总之,假如我们的地球因为里面的东西在离心力的作用下都跑到了外面,而变成了一个空心球,那么,由于地壳部分已经冷却,地球里面就不会有岩浆了。这样一来,由于没有了液体,也就不会发生对流。而没有了对流,地表的陆地也不会漂移,这就和当今的现象相矛盾了。”

“啊……”

“假如地球内部在过去不存在岩浆的话,那就不会有火山和岩浆喷发现象,也不会有地震和海啸。”

“真的?”

“地球的模样和状态就会和现在迥然相异。”

“哦,那又怎么了?”

“我认为,地球的内部并非是一个空洞。”

听完巴纳德的解释,所有人都一言不发了。

“伙计们,这位大学问家的解释你们都听懂了吗?”巴兹问道。

大伙儿还都没有缓过神来,只听克拉克说:“我听懂了。”

“就算你懂了吧。”巴兹说,“大学问家的意思是说,地球的里面是实心的。可我们这儿还有一位对空心说也很精通的高人呢。他是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儿,就在那儿。”

大伙儿顺着巴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一张桌边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一声不响地进餐。

“他以前是高中的理科老师。等明天放风的时候,就请这位老先生再给咱们好好讲讲吧,这位小先生也来听听。一言为定。”巴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