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扭曲了的环 第三节

在小田原市幸町附近的十字路口,车子来往交错车水马龙。有因为有通往箱根汤本方面宽阔的道路。虽说离正午还有三小时,从东京方面来的汽车里象沙丁鱼般挤满了年轻男女。漂亮的外出服,使得车中艳色五彩杂陈。其中,也有从车中向路上,行人伸手打招呼的青年人。在转弯的地方,汽车—定留下不明原因的娇声叫喊行驶而去。

这附近的商店,不论哪家店面都很寅,建造的有份量。所谓小田原这城下町的传统就在这条街的老店吧!有很多瓦葺的屋顶,让人想和土地结合的生活。

边看着许多“鱼糕”的招牌,新田走进了“幸文”鳕鱼料店的左侧。

这胡同的两侧只有住家,小尾家刚好在“幸文”的后面。

在微弱的阳光处,这小巷象沉睡般回复宁静。即使在小尾家也没有留下死亡的纷乱,说不定这是,因为还没有举行葬礼。

尽管如此,也该有稍微多些的人在此出入。

新闻报道人员大约昨天集中在这家里,今天大众的关心移向神奈川县警署所设的真鹤署搜查本部去。为了过滤被害人的友人关系所布设的刑警说不定就在这附近。

但是,和被害者有个人关系的人今天会在这里现身也不是不可思议的。没有告别式就不采拜访,未免太冷淡了吧!也想想遗族吧!很意外?纵使没有放置遗体、骨灰,全通的职员也没来。

被高高的围墙围着,围墙和主屋间没有间隔,但那确是一幢市内的住宅,不是廉价建造的,但大概没有庭院之类的。

一打开方格纸门,眼前就是玄关。玄关的门半开着从那儿看得到脱鞋的地方,还是一双鞋也没有。

志津说的,小尾先生也没有什么好朋友,这大概是真的。玄关对面房边的隔扇被撤掉,取而代之的是老旧得变成褐色的帘子挂着。

“对不起!”新田一出声,从帘子下伸出的两双脚慌忙收回去。

“谁呀?”随意躺下的女孩按着裙摆起来,那声音不是鲇子的。

女孩露出半张脸,和鲇子不同,是黑发。

是个相貌平凡的年轻女孩。或许是因为身上肌肉松驰的缘故,穿一件大花的洋装。横坐的姿态让人觉得很邋遢。

从大约年纪来看,新田直悟得她可能是美子。昨天傍晚,志津来这儿的时候,还说美子不在,大概昨天晚上从东京来的吧!

“鲇子小姐在吗?”

“不在,您是谁?”可能是美子的女孩眼里露出警惕的眼色。一定很激愤。在这样的场合,不沦对什么样的访客都会感到不安。

“是协信寿险的人……”

新田把名片放在门框上。他的心中有点失望。鲇子不在,到这儿来的那份劲儿好象没了。

“啊!寿险的人……”女孩露骨地表现出不愉快的表情。因此,确定她一定是美子。

“鲇子小姐去哪儿了?”

“去真鹤警署作证人……”

鲇子被当作证人,叫去搜查本部是理所当然的事,她对小尾身边的事最熟悉,而且她也是看到小尾被推下山崖的目击者之一。

这场合,不得不放弃和鲇子会面。但是能和美子碰面也是顺利的。有两、三件事想问问美子。

新田坐在门框上,美子板着脸看他坐下,很明显的不欢迎新田,新田也知道。

“对不起,是姐姐美子小姐吗?”

“找我有事吗?”她没有承认自己是美子,反而这样说。

“有关您父亲保险的事……”

“那件事和我无关。”

本来就带着凶气的眼光更加上了敌意。

新田想起鲇子深邃的瞳孔,尽管是弃母的姐妹,和美子的眼睛有很大的不同。

“不能断言没有关系吧……”

“为什么?,保险金的受理人不是鲇子吗?”

“但是,鲇子小姐没有一个人独占的意思。而且也没有那必要。”

“是吗?”

若无其事的样子,美子朝上看了看天花板,新田远远看着她粗粗的手臂上接种天花的痕迹。

“说是鲇子小姐是被指定的受领人,也不是非如此不可。就连你,有关于保险金的事也没有绝对不说的意思。”

“是这样的啦,父亲对我而言,当然就是父亲。在法律上得到父亲保险金的权利,我想好歹总是有的。”

“这件事先前你会考虑过吗?”新田针对美子的回答询问着。

“大概地想过。但是,因为没预想到父亲会死去……”

“听说你弟弟去找你?”

“裕一郎?”

“他也知道你父亲保险的事吗?”

“嗯,知道。我告诉他的……”

“什么时候说的?”

“我想是上个月的月底。”

“你为什么让弟弟知道这事?”

“因为对父亲的做法愤慨,尽管有三个小孩;他却指定鲇子—个人为保险金的受领人,有这种道理吗?”

反抗小尾的美子和裕一郎,姐弟俩团结起来的吧!美子去东京后,偶尔碰面,就把对小尾和鲇子的气愤倾吐一空。

小尾指定鲇子为保险金的受理人这事,一定招使姐弟的憎恶。以至美子尽快告诉裕一郎这事。

“如果没有意想把要鲇子的保险金分配给你们的话,你们打算怎么办?”

新田扭着腰把上半身向着美子。

“打算把鲇子赶出家。”

美子耸起肩膀,用心不良地鼓起鼻翼。

“不过,不管有没有分配到保险金,也会告诉鲇子这事。这房子本来就是我妈买的。只不过以不同的价钱钱让给父亲罢了。鲇子没有住在这家的权利。”

美子常使用权利这字眼。大概是在物质上精打细算的个性吧!一碰到有关利害关系的事就失去冷静了。就连对初次见面的保险公司调查员也主张自己的立场。新田觉得有点麻烦了。

“在这一点上,保险公司没有权力去碰触,好象,鲇子小姐和你们不是兄弟姐妹似的?”

新田把头靠在柱子上。

美子的眼睛失去的镇静。好象注意到说出不必要的话的样子,然而,美子立刻好象怄气一样大笑起来。

“无疑地是因为鲇子多嘴才说,但是鲇子是父亲和继母所生的孩于呀!父亲却只疼爱鲇子。一定是因为鲇子酷似似继母。我和裕—郎长时间来一直忍耐。”

“说到继母,对你们来说也是抚育你门的母亲吧?”

“虽然不记得她曾虐待我们,但是我听说是继坶把我们的生母赶出去的。可恨啊!”

美子随便地抬起定膝盖不再横坐。裙子下的的贴身衣映入新田的眼睛。但美子却毫不在乎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刚结婚的新婚妻子该有的娇羞。忘了自已是身为女人的女子。

“有两、三件事想问你。”新田稍微把头仲向前曲着背脊说。

“保险公司只不过是付保险金,怎么象刑警一样调查?”美子以尖锐的声音问答着。

“因为你父亲的死法并不平常。为了给你们保险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的事呀。”

“如果不问我们,去问鲇子怎么样?”

“太太,想想看,就象说了好几次一样,如果鲇子领到保险金,太太的手头不是也没有得到利益吗?”新田好象对着格子门外的黄色小狗说话的一样。

美子沉默着,好象承认接受他的问题。

斜对面家的围墙变成铅色。太阳好象被云遮住了。在格子门外;黄色的小狗摇着尾巴,新田注视着小狗的鼻子,慢慢开口。

“听说你结婚了,先生在哪儿工作?”

“结婚哪……”美子苦笑地说。

“父亲和鲇子在工作,而我象女佣人似的,我实在受不了那样的生活,想摆脱掉而跑出来的。父亲竞连一个化妆柜也没给我买。”

美子还想继续对小尾和鲇子的责难。新田象要封住美子口似的再问一次同样的问题。

“先生在哪儿工作?”

“美人化妆品店。”

“业务怎么样?”

“反正是三流的化妆品公司。”

原来如此,新田想。美人化妆品本店,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化妆品公司。从美子的服装和说话带刺的态度可以了解美子夫妇的生活并不丰裕。

“为什么没见到你弟弟?”

“裕—郎很忙,而且一定要亲自到工作地方去,他大概还不知道父亲的不幸。”

“喔?弟弟的生意是?”

“和二、三个朋友一起开一家制片厂。说起来好象很了不起,但只有十个籍籍无名的电视演员,所以常常是贫困的。”

“什么名字的制片厂?”

“叫东都新星制片厂。”

这也是没有听到过的名字。新田只知道是由一群人设置了一个小制片厂。是听—个电视制片人的朋友说的。

它当然没办法和有名的演员订契约,只把有志于当演员的男女集合在一起。寻找中间人向公司推销,既然被采用,其他也有很多被喧扰的人,不够能顺利地事到钱。听说其中也有人,拿了其他演员微薄的演出费逃走,而致解散制片厂的严重情况。然后,等过一段时间后再改变名种设立制片厂。

因为以一个只不过是二十二、三岁的裕一郎来做这事,新田想这个东都新星制片厂是否也是哪一类公司?这二么一来,这裕一郎也可能觊觎这一笔保险金。

“弟弟不是不常去旅行吗?”

“啊!不清楚。好象有时候会在地方上找事,和演员一起出去。”

“弟弟当然还是未婚吧?”

“还没结婚,但和年轻的女子同居。”

裕一郎一定是使想当女星的年轻女子就范。尽管他和女人同居,但是,他仍旧要过生活,如果生活困苦,一定会被逼得走投无路。

应该把美子和裕一郎都纳入为了诈取保险金,企图杀害小尾的范畴里,一定也要怀疑到美子的丈夫与和裕一郎同居的女入,说不定两个都有帮助美子和裕一郎的犯罪行为。

先不考虑四人共犯这件事也好。把小尾从山崖上推下来并不需要很多人帮忙。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把小尾杀了再把尸体运到崖边从崖上投下,倒是需要几个人的帮忙。然而,警察断定是在当场立即死亡的,所以,推定死亡时间和其它科学证据说明小尾是从山崖上摔下来致死的。

不管是何者,美子和她丈夫、裕一郎和他情人多这四个人在场,证明是重要的。

新田一面回头一面站起来。美于把下巴埋在两手合抱的膝头问。用如老猫般贪欲的眼光看着新田。

“对不起。”新田把西装上衣搭在肩止。

“保险金的事多请包涵。”保持着原有的姿式,美子说。

美子是基于什么样的想法这样说,新田在心里苦笑。最初美子说和保险金没有关系,不久说不能让鲇子一人独占,然后现在又拜托多包涵支付保险金的事。

对金钱的执着,说不定随着美子心情的变迁而时常起伏。或者,该把她这种对言行没有一定统制的现象当做是犯罪者特有的心理。新田没有点头打招呼就出去了,刚把格子门关上的时候就看到美子又躺下了。

新田来到大街上立刻搭上出租车。好象是从箱根汤本的旋馆送客人去小田原车站的车子,车身上写着“箱根观光出租车”的字样。

“去真鹤。”

坐在大部分已破损的座位上,新田向司机命令,司机只稍微点一下头。

离开小田原市内,沿着海岸行走,右手的复界就被太平洋的汪洋的海面所占据。由于是微阴的天气,海并不蓝,浪花也是看不到白色的闪光,象浮着云母般地,反射着不强烈的光。

过了片浦桥,进入真鹤交费通行公路。右边是直立的地表,左边是潮音澎湃耳边的大海迫近而来。真鹤道路穿行其中弯曲而过。一回头,可以看到入江对面的一个转弯。

这条道路长六点五公里,宽七点五公尺,完全铺上柏油,路面。有几个小小的海角突出,可以望见远在对面的真鹤半岛。在真鹤半岛隆起树林的附近,被雾霭遮住模糊不清。

赶过好几台观光巴士,出租车通过根府川之海边、江滨。一出了屏风岩的隧道,真鹤半岛突然大剌剌地映入眼中。从这附近开始,在右侧东海道线的轨道开始若隐若现。

撞碎在真鹤半岛海角的波涛,闪着白色的浪花。眼前的弯曲处有个鱼港。公路沿着一个海角大大地迂回,然后与东海道线并行进入直的路线。这已是真鹤町了。

新田凝目望着右边的窗户。可以看到东海道线对面的山崖。使轨道作急转弯的山崖。它突出的一角就是小尾被推落的地方。昨晚新田所站的山崖。

今天从相反的方向眺望那山崖,新田突然有种仿佛现在自己也和志津并排站立在山崖上的感悟。当然,山崖上不会有人影。

不久就来到真鹤火车站前成大字的十字路口。这里也是昨天晚上和志津两个人走过的道路。但是,却没有昨晚的寂静。好象是和昨晚的这里不一样的地方。人不多,但白天这条街比较生动活泼,就好象是小地方的城镇,保守的热闹和平静的生活使风景更明亮。

“到真鹤的什么地方?”司机把车停在十字路口。

“要去真鹤警署……”

“警察局呀!这附近道路的交通流量少可以节省时间。”说着,司机把驾驶盘转向左。车子静静地沿着不太宽而平缓的斜坡下去。

“在海角的露营区,听说建了个小房子,但却没有大批观光客蜂拥而去,在海角有个自然林,听说一到了黄昏连人影都没有。”司机随便说着。

新田只把眼睛随着道路两旁的景物而动。有很多店在店前堆积了许多鲜黄色的东西。这地方的名产是夏天的桔子。

车子走向斜右方的砂子路上,立刻停了下来。路边立着写了“警署前”的巴士停车场的标志。左侧有小小的木造建筑物。那好象就是真鹤警察署。

新田付钱下车,等到车子离去后扬起的尘土消失后,新田抬头看看真鹤警察署,那好象是一座山村小学一样的建筑物;油漆的颜色也已褪去,入口的前面并排放着二部车子和几台单车。那也是因为搜查本部设在这里吧!要是平时,大概没有车子停在这里吧!鲇子应该在这建筑物里。但是,新田不只是为了会见鲇子才来这里。而是因为保险调查员所常做的,就是要拜访调查同一个事件的警察,以了解调查的进展情形。

新田进到建筑物里。在正面的墙上贴着写了“新闻报道人员等待室”的贴纸,尖头指向左边。新田窥视了一下右边的走廊。在一个房间前站了一个穿了制服的警官。新田向那警官靠近。

斜眼看看房间的门的方向。—看到“全通课长命案搜查本部”的贴纸,在旁边则有“除本部人员以外严禁出入。”

年轻的警官好象机械娃娃般,只把头转向新田。

“想找搜查本部的高良井先生……我是协信寿险的新田。”

新田说出到全通会馆去调查银座“卡得里屋”鞋店的鞋拨子一事的神奈川县刑事警察的名字。怕他不一定在,因而有些不安。然而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接见新田,这是到目前为止新田的经验。虽然两者的出发点不同但目的却一样。在彼此不造成妨碍的情况下交换情报,对彼此都有助益。

警官无言地上下打量一下新田,然后背着手打开门,只把脸探进房问里。

和警官回复原来姿势的同时,高良井刑事趾高气昂地从房间出来。

“是的!”

刑事用手把没有油性的头发向上拨,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后来怎么样?”

刑事把走廊上的椅子让给新田,自己也坐下。

“我这边只要确认保险金的受益人是否犯人就好了……”新田好象刺眼似地抬头看看从窗外射入黑暗走廊的光。

“那点呀……”刑事把没有上浆的白衬衫袖子挽起来。“我想没有问题,保险金的受益人不是被害人的次女吗?”

“是呀!”

“小尾鲇子呀!现在主任正向她询问一些事情以资参考。那个女孩大概和罪行无关吧!因为很明显地被害人从悬崖上被推下时,她正在行进中的列车上。然而,那个女孩……”

“也是目击者的其中之一,我知道这事。事实上我也搭乘那辆列车……”

“咦!那可又是一个有趣的因缘哪!如果是那样,那不是更明白了吗?保险金的支付不是就没有障碍了吗?”

“那实在是个有复杂问题的契约呀!没有确定犯人……”

“嗯……”刑事吸着烟靠在墙上。

“上次‘卡得里屋店’鞋拔子情形如何了?”新田用鞋尖在地上写“卡得里屋”,边问道。

刑事沉默下来,把靠墙的头左右动着。从那鞋拔子没得到收获的样子。

“搜查本部的方针是什么?”新田转变话题。

“就是过滤被害人的至亲和朋友们……”

新田原是指美子和她丈夫,裕一郎和他情人。

“那当然要调查。”刑事斜眼笑着。是笑他这种外行人所想的事,警察早就注意到了。

“被害人的家庭情况复杂,由于父子间的争执不断,所以着重调查至亲的不在场证明。”

“那么,结果呢?”

新田抱着期待的心情,因为新田对这四个人也觉得可疑。然而,高良井刑事很干脆地回答:“无罪。只有一个人还没有下结论。”

“不在场证明正确吗?”

“首先是长女美子,六月十日下午三时到七时,在东京百货公司的包装部的发送部门兼差。这是经过大约十五名同事确认的,没错。所以美子和当天下午六时五十五分发生的事件无关。从下午三点到七点在东京百货公司的美子,绝不可能在六时五十五分左右出现在真鹤车站附近的山崖上。那么必先把美子摒除在嫌疑犯之外。”

“美子的丈夫怎么样呢?”新田在脑海里美子名字上面打上“X”。

“这也是很慎重才洗刷掉的。美子的丈夫是个叫柏木洋介的化装品推销员,柏木下午七点开始,就在工作地方的美人化装品木店参加推销技术讲习会。这也是经过参加讲习的同事们证实过很确实的。就六时五十五分在真鹤附近、七时不可能在东京这点看来,柏木的不在场证明是成立的。”

新田边消除掉美子丈夫的名字边说:“听说长男正在旅行,是真的事吗?”

“是的,听说是和演员一起去关西的电视公司。好象在五日以前就去了吧!大抵上只是用电话联络确定他十日的行动,听裕—郎本人说,刚才听到立刻回家的通知,根据他身边的人说的话。他啊,也是清白的呀。”

“和裕一郎同居的女孩呢?”

“嗯,那是个头脑有点奇怪的女孩,好象裕一郎不在的时候生了个男孩子,昨天刑事去访问她新宿的公寓时,听说她正在忙着做包装的工作。”

“那个女的没有问题吗?,”

“她的情形很明显。当时正在电视上演出。虽说她的演出不是现场转播,但也不是说谎。当那女孩对刑事说‘叔叔,因为是录像带所以十五日晚上一定要看’时,刑事感到惊慌失措,然后又问她,扮演什么角色时,她好像很神气似的说是在主角后面打网球的角色。”

刑事摇摇肩膀。

但是多新田的表情却不松弛。他用注视平常空气的眼神看着走廊的空伺。新田的推测被简单地否定了。他必须从他的立场,来凋查从小尾保险金碍到利益的人。首先,箭头向鲇子。但是,从三点理由来说,很难把鲇子当作犯人看待。

第—点,鲇子有决定性的不在场证明。小尾从崖上突然被推下的时候,鲇子正在行进中的列车上。

第二点,她和小尾是令人生羡、感情很好的一对父女。小尾把和最疼爱的妻子所生的鲇子视作其生存价值所在。把鲇子当作保险金受益人也是出自对女儿疼爱之情。鲇子也和父亲一起上班,把两个人的家庭维持得很好。如果假定那个女儿为了获得保险金而杀害父亲,那就是无视人类的情理了。

第三点,如果女儿杀死父亲是可能的话,鲇子敢冒那个险吗?如果小尾横死,最先让人怀疑的就是鲇子。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是保险金的受益人。即使什么也不做,时间到了,小尾的保险金自然就是鲇子的了。鲇子还年轻,就是现在不把保险金弄到手,以后她也会有恋爱、结婚,一路往上升的人生。

由这三点,把鲇子从嫌疑犯圈子内除去。剩下的就是美子和裕一郎,解释更清楚些,还要加上和美子、裕一郎利害与共的两个人共四个人。

但是,这四个人都有和鲇子一样没有怀疑余地的不在场证明。现在,搜查本部也认为他们是清白的。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从小尾保险金获利吗?一个人也没有。

还是由于和寿险没有关系的理由,小尾被预想之外的人所杀的呢?这么一来,新田的任务就不必再继续下去了。

然而,新田不愿这么想。不是不讲理地硬要把它当作保险金诈取的杀人事件,只是新田的第六感不允许这么做。至少,养老死亡保险第三九九一八号契,约是“要注意”的契约。

现在死心未免太早了……新田好象说给自己听似的在心中喃喃自语。

高良井刑事频频地把烟往上吹。侧面看来,是一副望着天空天真的模样。

看起来,总觉得刑事多少有点悠然自得。从他的态度上看不到紧张、焦躁。既没有思索的样子,也没有神经质的表情。刚才说到裕一郎的情人时不是还笑了吗?

奇怪,新田想,搜查本部人员在事件未解决前,跟着线索跑,气氛非常沉闷是普遍的现象。也不说笑,也不说废话。脸上很明显地露出疲倦的神情、面色凝重应是正常的事。

新田伸头去看看新闻报道人员的等候室。在等候室里人很少。可以看到一手端茶碗边谈话的男人的脸,有什么事吧!由于刚刚发表过第一阶段侦察报告结果,因此,新闻报道人员等侯室显得很悠闲。

搜查本部说不定已握有有力的嫌疑犯的线索,因此,高良井刑事也装着沉着的样子吧!

新田好象蹬着刑事似的说:“告诉我吧!”

“告诉你什么?”一度假装不知的样了,刑事立刻笑了。

“刚才对新闻报道员发表过,不是吗?到底是谁?”

“没有,没有的事,我不知道搛疑犯是谁,只有说搜查进入了明朗的方向。”

“是重要的证人?”

“不行呀不行!用策略套出秘密,有强力的证言才是事实。”

“是男的吗?”

“……”

“是女的吗?”

“那么,是哪一个呢?。”

“单独的、还是共犯?”

“不不……”刑事摇着手站起来,逃一样地离开椅子,回头看新田。

“请原谅……”

“小尾鲇子的询问要到什么时候?”新田好象勉强才问似的,毫无表情地这么说。

“那个呀……”高良井刑事把眼睛靠近眼睛,“大概快结束了,找她有事吗?”

“想和她说明一下保险金的申请手续。”

“原来如此。”刑事朝本部室走去,突然象朝前倾般地停住,“对了对了,约一小时前新田先生还没来的时候,有个女人打电话找你,听说是在小田原一个叫千卷的旅馆。”

“对方的名字?”

“她说是佐伯小姐。”

“知道丁多谢谢……”

新田目送着进入本部室的刑事。突然觉得累。觉得身上象穿了几件衣服般沉重,类似白费力气时的荒废感。

搜查本部一定要努力找到嫌疑犯,从高良警事的样子可以看出其自信的程度。然而嫌疑犯是新田所推测的人是确实的了。

不可能……

新田注意自己的欲意。如果能和小尾鲇子会面,就忘了疲劳了吧?总之,不想就这样撒手。

不能断言是搜查本部的估计错误,但是,新田却有种预感,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

东日寿险的佐伯初子在小田原一家叫千卷的旅馆。初子不知道为什么刺探得出新田的行动,但追到小田原来可是事实。

就是初子,恐怕也把这件事看作是为了诈取保险金而杀人。对保险调查员来说,是近乎有自信的疑惑。

佐伯初子乘车前来这件事,也成为加强新田预感的要因。等等鲇子——新田又坐去长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