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虽然我以前曾告诉过詹妮弗这一切,但是我又对她讲了一遍,试图真切地记住所发生的一切。

“当宾汉姆说那是他的法庭时,他是当真的,”当保时捷轻松地驶过一个宽宽的大弯道时,我说。詹妮弗两眼紧紧盯着前面的路。当我们加速时,她的头发在她身后飘拂着。

“第二天上午,他把每一个人都召回了法庭。

“‘安托内利先生,’他说,‘你还希望传唤其他证人吗?’

“‘没有,法官大人,’我回答。‘被告方就此案所作陈述完毕。’

“然后他看着卡桑德拉·罗伊斯切。‘公诉人希望传唤任何反证证人吗?’

“她摇摇头。‘没有,法官大人。’

“他又向我转过脸来。‘被告方这一次希望提出任何请求吗?’

“‘是的,法官大人。被告方请求直接做出无罪释放的判决。’

“宾汉姆看着罗伊斯切,那惯用的神情表明该轮到她发表意见了。

“‘公诉人不反对,’她微微点头说道。

“就是那样,全部过程。五分钟,案子结了。宾汉姆对陪审团表示感谢,对他们说,他知道他们谁都不会忘记所发生的一切,同时他希望他们也记住正义已经得到伸张,一个无辜的人已经获得了自由。”

我们在一条笔直的道路上急驶而去,引擎发出刺耳的尖啸,风儿掠过我们身边,詹妮弗昂起头微笑着。

我说个不停。

“有时候我会想起艾略特,想起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以及他所做的事情。”

十月的太阳低垂在我们身后,将田野、葡萄园和果园染成了褐色、橙色、墨绿色和黑色,那是冬雨在把一切都变成潮湿阴沉的灰色之前留下的最后一抹秋色。

“有时候我会想起那些人,住在大桥底下的那些人,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称做是他们的家的那些人。有时候我怀疑他们是否存在,因为我们只是在夜晚才注意到他们,那是我们最易受攻击和最害怕的时候。有时候我怀疑是否还有那种人——就是艾略特在医院里认识的那些人——掺杂在他们当中。”

过了一会儿,我住口不说了,只是望着我们前面的道路,频频看着使我魂牵梦萦的那张脸,庆幸我们再次走到了一起。

“这个案子还带出来一件好事。丹尼再也不会无家可归了。你说霍华德·弗林把丹尼当成了他的儿子,你说对了。霍华德接纳了他,给了他一个家。”

天色渐暗,我们在外面转了整整一个下午。詹妮弗累了。我把她扶出汽车,挽着她的胳膊,朝门口走去。屋里亮着灯。

“晚上好,安托内利先生。詹妮弗开车兜风愉快吗?”当我松开她的胳膊时,护士问道。

“下周见?”她带着好心的微笑问。

“当然,”我答道。我望着她们一起走下过道,希望她们消失在拐角处之前詹妮弗会回过头来,最终想起我是谁,喊出我的名字。

外面,在夜晚凉爽的空气里,我打开了保时捷的车门,然后,在我上车以前,朝街道上那幢三层砖楼的最顶端瞥了一眼,想起了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来到州立医院看望艾略特·温斯顿的情景。

我驱车穿过黑暗,上了回波特兰的路。为了让我的脑子不再去想詹妮弗,我打开了收音机,过了几分钟,音乐停止时,我听到了一条新闻。阿萨·巴特拉姆被杀,被刀捅死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外面,就在他汽车旁边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