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编号04 珠宝谜情 第十四章 跟踪嫌疑犯

店里客人不多,萧兰草走后,周围更安静了,甘凤池喝着饮料,掏出自己的平板,重新看起珠宝案的资料,老白的资料做得很详细,案子有疑点的地方也都做了标注和分析,根据案发现场的调查结果,推论是作案人一共四个—除负责开车望风的以外,其他三人一个精通撬锁,一个负责对付保安,还有一个是首脑,负责设定计划和部署行动。

三名歹徒撬开了珠宝行右侧供职员进出的门,大门的密码锁被破坏,保险柜跟珠宝柜台的几道锁也被撬开,歹徒在偷盗过程中被保安发现,在他按响报警铃之前遭到了枪击,动手的歹徒极度残忍,在下手时没有丝毫踌躇,珠宝行平时都是三名保安值班,那天一名保安临时家里有事,所以剩下两人,他们都被子弹击中,其中一个当场死亡,另一个陷入昏迷。

歹徒从进入到离开,前后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假如不是在门口被张万山遇到,他们的行动时间可能更短,也就是说他们在行动之前做过详细的计划,并对珠宝行内部安全设置和贵重物品放置的地方了如指掌,所以警方怀疑珠宝行里有内应,孙远航就是其中一个,但是调查后,没有从他身上查到线索疑点,而犯下血案的四名歹徒的犯罪手法也跟以前相似的案例对应不上去,大家曾根据撬锁手法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却都没有结果。

其中一个嫌疑最大的在案发很久之前就人间蒸发了,警方把调查重点放在他身上,却一直搜索不到他的行踪,随着珠宝案成为悬案,这个唯一嫌疑人的资料也被束之高阁,不过虽然珠宝行因此关门大吉,但财务上的损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被盗窃的珠宝都按保险赔偿,所以才会有人提到监守自盗的可能性,不仅是孙远航,连张万山本人也曾被怀疑过。

难怪时隔多年张皓也无法释怀,父亲是血案的受害者之一,却被怀疑跟歹徒是同伙,这放在谁身上都无法忍受吧,甘凤池把案子仔细看完了,最后调出撬锁嫌疑人侯三的资料。

侯三有过数次入室盗窃的前科,不过没有伤过人,金额也不大,所以每次都是关几天就放出来了,家人早跟他断绝了关系,他也没结婚,居无定所,珠宝案发生之前他就消失了,从此再没出现过,单看名字和犯罪记录,甘凤池以为他是那种长相尖嘴猴腮的家伙,但是照片里的男人居然长得挺周正的,这模样真是太对不起他的名字了。

按说侯三有案底,如果再犯事,应该马上就能查到,但是在这十八年里他音信皆无,难道是他拿了钱躲在哪个乡野山村里生活?还是在案发后在内讧中死亡,尸骨被随意掩埋了?不管是哪种,现在既然有线索了,或许可以在重新彻查公寓住户的时候发现他的行踪,老白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杨菁走到座位前,打断了甘凤池的思索,她已经换下了店员制服,扎着的马尾辫也放了下来,笑眯眯地问:“还在想案子?”

“打烊了?”

甘凤池转头看周围,杨菁说:“是我下班了,要一起走吗?”

“等我一下,我先付账。”

甘凤池把平板放进包里,要去柜台,杨菁拦住了,说:“这里离地铁有点远,你送我的话,这顿就我请。”

“没问题,送女孩子回家是应该的,不过钱还是要付的。”

甘凤池在花钱方面不小气,尤其是面对漂亮女孩的时候,他去柜台结账,虎牙店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算账的时候狠狠地瞪甘凤池,让他彻底感受到了眼刀的威力。

两人出了餐厅,甘凤池的车停在警察局那边,他坚持要开车送杨菁,杨菁同意了,两人往停车场走,他说:“那个店员好像对你有意思。”

“他比我大一届,家里不富裕,出来做事补贴一下家用,以前我们一起打工的时候他跟我表白过,我拒绝了。”

“他挺帅的啊,这都看不中?”

“不是,我想专注学业,感情的事暂时没兴趣,”杨菁说完又急忙交代,“这些话千万不要跟我爸说,他一定会找人家麻烦的。”

“放心吧,我才不会大嘴巴。”

来到车位,甘凤池打开车门,杨菁没有马上上车,而是转头张望,甘凤池问:“怎么了?”

“没什么,”杨菁上了车,等车开出去,她犹豫了一会儿,问:“你经手过跟踪狂这类的案子吗?”

“没有,我负责的都是以前的古董老案子……”甘凤池随口答完,联想刚才杨菁的话和举动,他反应了过来,问:“不会是有人跟踪你吧?”

“其实……不是很严重……也可能是我最近学习紧张,神经过敏了。”

甘凤池觉得没那么简单,否则杨菁就不会特意让他送自己去地铁站了,他说:“这种事可大可小,必要时报警备案……”

“千万不能报警,如果让我爸知道,天会塌下来的。”

以甘凤池对老白的了解,杨菁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说:“那你仔细说下是怎么回事,我看能不能帮上忙。”

“嗯……”杨菁想了想,说:“这段时间常常有不显示号码的电话打过来,接通了对方不说话,马上就挂掉了,感觉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变得神经质,我总觉得被人跟踪,可是周围又找不到奇怪的人。”

“这还不严重?这已经很严重了!无声电话打进来的频率有多高?”

“也没有很多,有时候一天一次,多的时候三四次。”

甘凤池跟杨菁要来手机,趁着等红灯他看了一遍,每天打进来的次数不一样,打的时间也不一样,但最近这两天里没有电话打进来。

杨菁问:“会不会是我太疑神疑鬼了?”

“这种事小心点总没坏处,如果你不想父母知道担心,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常出门,尤其是晚上,出门的话跟朋友一起,不要去人太多或是太少的地方,还有,留意下身边的人有没有奇怪行为的,如果有问题马上给我电话。”

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杨菁,杨菁说:“不知为什么,跟你说了后,感觉没那么担心了,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身为警察应该做的。”

事情说完,大学也到了,甘凤池在附近停好车,看着杨菁下了车,他忽然想起一个东西,叫住她,又探身在后座上翻了翻,最后找到了,递给杨菁。

“这个电击棒送给你,专门防色狼的,记得随身带着。”

杨菁正反看了一下,扑哧笑了,“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是我妈被朋友怂恿买的,结果买了后发现根本用不到,就转手给我了,说让我送给女朋友防身,不过……她大概也不需要。”

“为什么?”

如果你可以一脚踢飞一个大汉,那别说电击棒了,连手枪都用不到,甘凤池挠挠头,总不能说林紫言彪悍吧,只好说:“她……有别的防身武器。”

“那你自己不用?”

“开什么玩笑,大男人谁用这个啊?”

“那就谢谢了。”

杨菁收下电击棒,跟甘凤池道了晚安,走了进去,甘凤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校园,转头看向四周,除了偶尔经过的几个学生外,没发现奇怪的人。

当年珠宝案时歹徒就是利用杨菁来威胁老白的,这次珠宝案翻了出来,杨菁又再次被跟踪,这仅仅是巧合还是歹徒故意安排的?如果是故意安排的,那歹徒特别针对老白又是出于什么心态?

甘凤池越想越不安,或许杨菁觉得那只是跟踪狂,没放在心上,但万一是珠宝案凶犯的话,他知情不报,将来出了大问题就悔之莫及了,想到这里,他不敢怠慢,打电话给萧兰草。

过了好半天手机才接通,萧兰草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喂……”

“科长,你的房租问题解决了吗?”

“你是要帮我垫付吗?”

“没有,您想多了。”

“那就不要吵我,我在泡澡呢,有事明天说。”

萧兰草说着就要挂电话,甘凤池急忙叫住他,将杨菁对自己说的话转述了一遍,说到案子,萧兰草的语调变得严肃,说:“这件事我去跟萧燃沟通,让他派人暗中保护杨菁,老白那边……”他想了想,说:“我考虑下怎么处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做好自己的事。”

“是!”

甘凤池放下手机,调转车头往回走,朦胧月色下,校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默默看着他的车走远,又看看校园,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

第二天,甘凤池一大清早就来到中青公寓,也是碰巧,他一进去就遇到了王奶奶,老人正在楼下散步,眼神还特好,老远看到他,摆手把他叫过去。

“王奶奶太巧了,我正要找你。”

“我也要找你,你看这就是我孙女,挺漂亮的吧,你要不要跟她处处看?”

老人拿出照片递过来,甘凤池一看就囧到了,照片里是个大胖妞,人不丑,但架不住脸太圆,整张照片只看到她的脸了,他干笑着把照片推开了,“这个可以先放放吗?我们先说正事。”

“我这就是正事啊,我孙女的终身大事……”

“老人家,这两个人你了解吗?这个人跟你住对门。”他把金山和赵有福两个人的照片放到老人面前,指着金山问。

王奶奶很不情愿地把孙女的照片收好,戴上老花镜看了看,说:“认识,这不就是金山吗?开饭店的,人不错,见了面会打招呼,不过作风不好,夫妻俩常常吵架。”

“那这个呢?”

“这个啊,住隔壁楼的,真不是个东西,这片小区都是他们公司承包施工的,说得好听是高级小区,其实好多地方都有问题,前两天我家厕所又堵了,打电话投诉也没人管,我家老头子也是个甩手掌柜……”

“那这两个人你看像不像那天跟保安小张吵架的人?”

“这个……”王奶奶看了一会儿照片,把金山的照片抽掉,说:“不太像,他有点胖,这个……也不好说,好像比他高又好像比他矮……”

好吧,他不该对一位老人家的眼力和记忆力抱期待的,甘凤池收回照片,又问:“他们的邻里关系怎么样?平时都跟谁来往得比较多?”

“这种暴发户哪会跟我们这种人来往啊,仗着有点钱就拽得二五八万的。”

“对对对,这个赵有福有次在小区开快车,还把人撞了,调解了好久才给了钱,真够作孽的。”

“警察同志,你在这儿问没用的,这东西平时不住这里,听说他住在哪儿的花园小区呢,这的房子都是偶尔才来一次,你想啊,做坏事做多了,怎么敢跟大家住一起啊。”

王奶奶有不少老姐妹,听说甘凤池问案子,纷纷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甘凤池有点招架不住了,改问张皓是否跟他们或是其他什么人接触过,大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又唉声叹气地说他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去了,甘凤池见问不出什么,便找了个借口“突出重围”,去了金山家。

金山的老婆在家,她正跟几个牌友打牌,大家都抽烟,屋子里乌烟瘴气的,甘凤池一边咳嗽一边询问,金山的老婆打牌不耽误回答,还问一答十,把金山玩女人骗朋友钱等各种极品事都说了一遍,最后还问什么时候抓他,要抓赶紧抓,还很热心地提供了金山情妇的地址,建议他去那边堵人。

甘凤池被弄得无话可说,他把记录看了一遍,觉得金山这个人虽然问题不少,但没找到他跟张皓的接触点,而且他体态肥胖,个头也不高,似乎没有体力瞬间将张皓弄晕并丢出天台。

甘凤池从金家出来,又去了赵有福家,赵有福不在家,按了门铃也没人回应,他只好转去保安室,请他们提供张皓死亡那天的录像。保安室有两个人在值班,一个是生面孔,另一个大叔甘凤池认识,他曾配合司徒做过笔录,听说跟陆海涛还有点亲戚关系,陆海涛的保释手续都是他帮忙处理的。

保安大叔听了甘凤池的请求,爽快地同意了,让同事把前两天的录像调出来给他看,甘凤池看看他胸前的名牌,他姓柳,叫柳文元。

录像都调出来了,柳文元也知趣,什么都不问,去自己的座位上做事,甘凤池一个人看录像很无聊,调了快进,看着画面问柳文元,“陆海涛在吗?”

“被辞退了,出了这种事,他哪有脸干下去啊,人是我介绍来的,弄得我现在也抬不起头。”

“听说你们是亲戚?”

“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就是个同乡,按照辈分算他管我叫舅舅,上次我回去,他妈托我给他找个活干,这里工作轻松,工资也不错,我就把他介绍来了,也才两个多月吧,真是的,自己不争气,搞出这么个烂摊子,弄得我都做不下去了。”

“您在这儿做很久了吧?”

“是啊,这片公寓建成后我就过来了,做很多年了,没什么专长,就只能干保安,所以就算出了这种事,我还得老着脸干下去。”

聊着天,甘凤池找到了金山进公寓的录像,是下午四点,不过五点多他就出来了,赵有福是晚上七点左右进来的,到张皓出事时他也没离开。

甘凤池继续按快进,直到次日上午赵有福才离开公寓,也就是说张皓出事当晚他是住在这里的,有作案时间,长得也精壮,所以他的疑点更大了。

“这个人听说平时不住在这里?”

他指着画面里的人问柳文元,柳文元走过来看了看,说:“这好像是赵先生,他有问题?”

“只是做基础调查,你了解他来这里的频率吗?”

“他大约一两个月才过来一趟,这里的房子基本是闲置的,来的话通常是周末。”

“会带人过来吗?”

“据我所知,他都是一个人,有次碰上了聊起来,他说这栋房子主要是为了解压用的,他家里有老婆又有好几个情人,挺折腾的,所以他把这边顶楼三层都买下来了,就图个清静。”

“买了三层楼,够有钱的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小区是他公司承包建筑的,看他的穿戴和开的车,肯定是很有钱啊。”

“他脾气怎么样?”

“这个……”柳文元摸摸头,有些难以回答,想了想,说:“他脾气比较暴,高兴的时候什么都行,上了脾气可以掏刀子杀人的那种,听说家底不干净……只是听说哈,没根据的。”

甘凤池看着录像,继续问:“他开车撞人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那事闹得挺大的,还好人伤得不重,后来出了一大笔钱压下去了,人有钱就是横,咱惹不起躲得起对吧。”

甘凤池跟柳文元要了那几盘录像的存档,收进包里,从保安室出来,准备再去赵有福家碰碰运气,柳文元也要去巡逻,提出陪甘凤池一起,他说如果赵有福来了,自己还可以帮忙周旋一下。

但赵有福不在家,甘凤池按了几下门铃,里面毫无反应,趴在门上听听也听不到声音,他又顺着楼梯去了楼上两层,最上面那层设计了房门,依然没人回应,再往上就是天台了,要不是张皓是在其他楼栋坠楼的,赵有福的嫌疑就更重了。

“你有天台的钥匙吗?我想上去看看。”

“没有,天台钥匙是统一管理的,我得回去拿,要不我去拿?”

“不用了,我就这么一说。”

甘凤池拦住了他,见查不出什么,他跟柳文元道谢,离开了公寓,路上他给老白打电话,简单说了自己调查到的情况,请他详细调查赵有福的家庭成员关系和交友关系,老白答应了,结束通话,甘凤池看看表,开车去赵有福的公司,半路他在便利店买了两个面包,就当是午餐了。

到了公司,甘凤池自报家门,但赵有福的秘书说他今天没来公司,甘凤池问他几点过来,秘书摇头说不知道,老板做事随性,通常是想来就来,不会提前打招呼,甘凤池跟着萧兰草混了这么久,察言观色这招学得很溜,从秘书忽闪的眼神就知道赵有福不仅在公司,说不定现在就在哪个镜头前观察他呢。

他没有戳穿秘书的谎言,说:“没关系,大老板人都忙,那我就在这儿等他好了,不介意帮我倒杯饮料吧?我不挑的,白开水就好。”

秘书小姐笑得很尴尬,甘凤池想她心里一定在骂自己,不过没表现出来,请他落座,又去倒了水给他,还提醒道:“也许老板今天一天都不会来,一直在这里等着会很浪费时间。”

“没关系,我就是个小警察,在哪儿混时间不是混啊。”

秘书挤出一个生硬的笑,转身走了,甘凤池一个人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一边喝水一边打量周围,进来之前他围着公司大楼转了一圈,公司有后门,去后门要穿过对面的走廊,而他坐的地方正对着走廊拐角,所以不管赵有福是乘电梯走正门还是走后门,他都一定会看到。

跟我比毅力,你还差得远呢—靠在椅背上玩着手机,甘凤池很自信地想。

喝完第三杯水的时候,老白联络过来了,把他想要的资料传给他。

甘凤池打开一看,扑哧乐了—赵有福人如其名,真是坐享齐人之福,家里有大老婆,外面还有小三小四,这还不包括其他一些没挑明的情妇,关系真够混乱的,他的儿女也不少,整天为了争宠争钱吵架,所以他定期一个人去公寓散心可以理解,看完后,甘凤池只想感叹一句—我以为我是个假的有钱人。

不过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疑点了,老白说看他公司这几年的进出账,很可能有问题,首先要从税务查起,不过这部分不归他们管,所以要请相关部门配合调查,需要花时间,再看赵有福的交友关系,三教九流的他都有来往,甘凤池在几个有黑道背景的人的名字上打了个记号,觉得可以把这个作为突破点。

甘凤池看完资料,第四杯水也喝完了,把平板收好,又把纸杯还给前台小姐,说了句去厕所,在小姐的白眼中冲去了洗手间,他前脚一走,小姐就立刻拿起电话通知秘书,没多久,赵有福带着两个保镖下楼,他们从后门匆匆去停车场,可是没走两步就被拦住了—甘凤池抱着他的包从旁边横插过来,刚好挡住路。

“我家科长常说心虚的人都喜欢走后门,我就试试看,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

一个保镖上前要推他,甘凤池及时后退一步,亮出刑警证,说:“请大家配合,不要动粗,否则很容易被告袭警。”

赵有福挥手让保镖退开了,堆起一脸的笑,问:“那么警察同志,我是犯了什么法吗?让你特意在后门逮我?”

赵有福高大魁梧,尤其脸很肥,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既市侩又不怀好意,给甘凤池第一印象是他是那种笑着在背后捅刀子的人。

他干巴巴地回道:“没有,只是例行询问。”

“如果是例行询问,那我也有不回答的权利。”

赵有福说完,大踏步向前走,他长得彪悍,走起路来气势十足,甘凤池不得已让开了路,心里越发觉得这个人跟当年的珠宝案有关联,又忍不住懊恼—他终究还是比不过萧兰草,假如萧兰草现在在这里,一定可以镇住这个暴发户,他紧跟上去,无视两名保镖的阻拦,问:“你住的中青公寓前几天出了死亡事件,你知道吧?”

“有吗?死亡这种事天天都发生,要是都在意,在意得过来吗?”

“但那是你住的地方。”

“错,对我来说,那只是个度假屋而已,偶尔我才去一次。”

“可是你才偶尔去一次的那一晚,就刚好有人死亡,不觉得太巧合吗?”

“你查我!”

赵有福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甘凤池,笑容从他那张肥脸上消失了,气场顿时变得凶狠起来,甘凤池没被吓到,照他的经验—赵有福会有这反应,就证明他的调查方向没错,他迎着赵有福的视线走近,笑嘻嘻地说:“确切地说,是调查那晚所有进出公寓的人,出了人命案,如果警方不认真调查的话,会被说浪费国家税收资源的。”

“那问我干什么?一个小保安而已,难道你认为是我杀的吗?呵呵。”

“咦,你刚才不是还说不知道这事吗?”

“我只是不放在心上而已,我是赚大钱的人,谁在意……”

“你认识死者?”

“不认识,我是大老板,他是小保安,而且他是自杀,自杀你们调查个什么劲儿?”

“谁跟你说他是自杀的?”

“大家都那样说。”

“‘大家’是谁啊?你是大老板,能跟你聊八卦的邻居也挺有钱的吧?”

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赵有福不说话了,睁大眼珠子瞪甘凤池,半晌,冷笑道:“你这是在审问我。”

“不敢不敢,就是随便问问,了解下情况。”

“那你还是去问公寓保安吧,说不定还能问出什么。”

赵有福说完转身就走,甘凤池还要追问,被两名保镖一起拦住,他眼看着赵有福上了车,急中生智,问:“十八年前的珠宝凶杀案你还记得吧?”

赵有福一只脚踏到了车上,听到这话,他转过头,甘凤池说:“出事的保安就是那个珠宝店老板的儿子,我们已经调查到他是去公寓调查他父亲死因的,也就是说他的死不单纯,也许凶手就在公寓里。”

“那么大的案子拖了十几年都没破,还要苦主自己去查,你还好意思说,”赵有福不屑地切了他一声,“要是你们警察有点责任心,说不定他也不用死了,在调查别人之前还是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你!”

这段时间甘凤池的忍功被萧兰草锻炼得好很多了,即使这样,他的火气还是被挑了起来,冲过去想反驳,被保镖推开,大家上了车,车就在他眼皮底下一溜烟地跑远了,他气得虚空踹了一脚,想上车追踪,半路却捂住肚子—刚才水喝得太多,他这次真要上厕所了。

他急匆匆地跑进公司,打电话给老白,说:“你帮我追踪一辆车,车刚从赵有福的公司开出去。”

他报了车牌号和车型,等再回到车上,老白已经追踪到目标了,甘凤池照他说的把车开出去,抄小道跟进,很快就追上了。

老白问:“你准备跟到什么时候?”

“跟到他说实话为止,我就不信了,我会搞不定他。”

“那你跟远点,别让他发现。”

“不,我就是要让他发现,给他施压。”

甘凤池拧劲儿上来了,踩紧油门,直接跟在轿车车尾,唯恐他们看不到,老白还要再说,话筒被萧兰草接过去了,问:“跟得这么紧,是不是问到什么了?”

“对,我敢断定,珠宝凶杀案绝对跟赵有福脱不了干系,”甘凤池把今天调查的情况讲了一遍,又将跟赵有福的对话录音传了过去,说:“让紫言听听,她一定可以听出有问题。”

“紫言在跟踪孙远航夫妇,还没回来,不过这个赵有福的确有问题。”

“是啊,十多年前的案子可能大多数人有印象,却不可能把细节记得那么清楚,可是听他的口气却像是很了解,所以他不是凶手就是知情人,科长,你说我这招敲山震虎做得对不对?”

萧兰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小心点,这家伙既然跟黑道有联系,很可能做出什么凶残的事。”

“我懂,不过他没那么蠢的,如果真找人对付我,那就是自掘坟墓了,我先给他施施压,回头再跟你们联络。”

甘凤池挂了电话,继续保持相同的距离跟在后面,没多久前面的人忍不住了,把车往路边一停,下车走过来,甘凤池也停下车,顺便落下车窗,保镖走到车前,冷着脸问:“赵先生说如果你再跟踪,就去投诉。”

“我做什么了吗?难道我不可以开车吗?这条路是你们家的吗?我开的是自己的车我喜欢兜风不行啊?投诉我什么罪?一直跟在别人后面开车罪?开车的时候左拐右拐罪?什么罪名都没有就是想投诉就投诉的罪?”

一连串的话像蹦豆子一样蹦出来,保镖都被转晕了,拳头也攥紧了,但他不敢真动手,丢了一句“小心点别翻车”后回到自己车上,前面的车很快又开了起来,甘凤池哼了一声,也启动油门跟了上去,战胜对方的优越感没多久就消失了,他叹着气想—怎么感觉他的调查方式越来越像科长了,假如到时真被投诉了,谁帮他背锅啊。

不知道保镖是怎么跟老板交代的,之后的一路上那些人没有再找他的茬儿,最后车停在了一栋大洋房前,赵有福从车上下来,进去的时候瞥了甘凤池一眼,却没说什么,甘凤池把车停在了对面的停车场,为了安全起见,他又打电话给老白,先报了自己的位置,老白没好气地回道他早就知道了,科长让他全程跟踪,说是怕甘凤池出事。

听了这话,甘凤池感动地说:“没想到科长这么担心我啊。”

“想多了,科长就是觉得你做事一根筋,别万一出啥事连累到我们背黑锅。”

甘凤池抹抹眼角,决定把感动收回,“我盯着他家前面,你帮我看着后面,如果有车离开,马上通知我。”

“没问题,交给我,奶奶的,我不把那些贼揪出来我就不姓白!”

老白把牙齿咬得咯咯响,甘凤池不知道萧兰草是怎么跟他解释杨菁被跟踪的事,不过看得出旧恨新仇加在一起,面对宿敌,他这次是卯上劲儿了。

直到傍晚赵有福都没出门,甘凤池在车里闷得都快发霉了,他彻底感受到为什么出任务都是两人一组了,因为他现在连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当初他怎么头发昏投入警察行列了?凭他的学历完全可以找一份更好更舒适的工作啊,甘凤池一边自我吐槽一边盯梢,快到傍晚,他又饿又渴的时候,车窗传来敲打声,魏正义站在车外,手里拿了个方便袋冲他摇了摇。

“饿了吧,科长让我给你送吃的来,顺便替班。”

“我去厕所,你先坐。”

甘凤池跳下车,把魏正义往车里一推,就撒腿跑去了附近的便利店,等他解决完问题回来,魏正义已经吃上了,坐在驾驶座上一口面包一口牛奶吃得正香。

甘凤池只好坐去副驾驶座,接过面包咬了一口,问:“怎么是你?科长呢?”

“科长懒,这种盯梢的活不适合他,怎么样,跟了一天挺辛苦的吧?”

“嗯,辛苦到让我怀疑人生。”

“你倒是挺实在的,”魏正义几口把面包吃完,对他说:“接下来我来监视,你回去休息。”

“我留下,”一想到被赵有福嘲笑,甘凤池就火大,既然嫌疑犯就在眼前,那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拿下,张皓不能白死,当初的血案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了结,他说:“监视这事得两个人来,去厕所的时候还可以有一个待机的。”

“喔,你不会是不敢离开一直憋着尿吧?”魏正义指着他大笑起来,“这种事就地解决就行了,你又不是女人,不行了不行了,我要跟科长讲,同乐一下。”

他拿出手机,下一秒被甘凤池夺下丢去了一边,辩解:“我是文明人,不做那些不文明的事!”

魏正义趴在方向盘上,笑得肩膀都颤抖了,甘凤池气得语塞了,忽然想起前不久萧兰草说的话—魏正义原先是刑侦大队的主力军,后来才进冷案科的,他没说为什么,不过多半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误吧。

想到这里,甘凤池也不气了,好奇地说:“正义,跟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你说。”

“我记得我刚进咱们科时,你跟我说你和老白进来的都比科长早,可是我却听科长说你们是他要过来的,到底是谁在说谎?”

“哦,都没说谎,我跟老白是科长申请叫来的,不过他提出申请后就跑去夏威夷度假了,半个月后才回来,所以严格地说,在冷案科的资历我跟老白比科长都要长。”

乖乖,那时候萧兰草不是犯错误被调职的吗?他犯了错还请假去度假,这心得要多大啊,甘凤池感觉匪夷所思,又问:“你以前的工作做得不好吗?为什么要进冷案科?”

“因为……”

魏正义正要回答,车外传来脚步声,赵有福居然亲自过来了,往车里看看,冷冷道:“呵,又多了一个人,你们警察是不是都很闲?”

“我们在促膝长谈交流感情,碍着你了?”甘凤池跟着萧兰草学皮了,作势去掏刑警证,“要我报下自己的编号吗?方便你投诉。”

赵有福沉着脸,凶狼般的眼神扫过他们,没回应,转身离开,甘凤池探头看去,就见他坐上了先前那辆车。

“他要出门。”

“嗯,跟上。”

魏正义启动油门,等赵有福的车离开后,他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甘凤池盯着那辆车,说:“不知道这家伙要去哪里?”

“管他呢,跟着就是了,不过甘凤梨,你这次的直觉很准,这家伙绝对是黑的。”

被表扬,甘凤池有点沾沾自喜,“你确定?”

“确定,至少他跟张皓的案子有关系,跑不了。”

“希望这招打草惊蛇不会影响到什么。”

“放心吧,有时候需要惊惊蛇,蛇有动静了,才会露出破绽。”

魏正义转头朝他一笑,眼睛熠熠闪光,跟平时那个总把老婆孩子挂嘴边的人完全不同,这时甘凤池相信了萧兰草说的话,魏正义是个优秀的警察,他其实更适合在刑侦一科做的,假如他去自荐,那大概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甘凤池有那么几秒钟的沮丧,但他很快就振作起来了—没人天生就是优等生,他只要继续努力就行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往前跑了一段路,赵有福的车拐进了一家高级餐厅的停车场,魏正义在附近找了个车位停了车,大模大样地跟着他们进了餐厅。

这家餐厅是会员制,两人走到门口就被服务生拦住了,甘凤池赶忙掏出刑警证,谁知在他亮证件之前魏正义先掏出了自己的会员卡递过去,甘凤池的表情变得跟服务生一样一样的,上下打量魏正义,看完后又看一遍,可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他是可以轻松掏出贵宾卡的人。

就在他们俩一起愣神的时候,魏正义抽回自己的会员卡走了进去,他选了个离赵有福比较近的座位坐下,赵有福看到他们,脸顿时变得像是在便秘,魏正义友好地冲他摇摇手,他直接把头转去了一边。

甘凤池回过神,跑过来坐下,他的座位正对着赵有福,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别笑,盯着他,看他跟谁在聊天,不过也不要盯得太紧了,落人口实。”

甘凤池照做了,隔个几十秒就往对面瞟一眼,没多久赵有福约的人出现了,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甘凤池听魏正义的指令,跟老白描述了女人的特征,让老白调查她的底细,女人的身份很快就出来了,她叫余倩,做房地产投资的,跟赵有福有工作上的来往,不过看她的举动,他们两人应该还有情人关系在里面。

从互动来看,他们没有聊正事,而是普通的约会就餐,甘凤池问魏正义,“这女人要深挖吗?”

“可以让老白查一下,不过应该查不到什么,那家伙知道我们在跟踪,不可能找关系亲密的同伙谈话,他也是在投石问路,从我们的行动中猜测我们掌握了多少东西,那女人只是他用来观察我们的诱饵。”

甘凤池让老白调查了,正如魏正义所说的,两人因为利益关系有段时间曾在一起,但彼此很久没有联络了,今天是赵有福主动邀请她的,可以说赵有福只是在利用她。

看了结果,甘凤池重新正视魏正义,魏正义做事稳扎稳打,这一点跟萧兰草的风格不一样,就像这次搭档,如果换了萧兰草,他会坐在面对赵有福的位置上,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而且他从来不会为自己的判断做出解释,而魏正义是一切都让他来,让他自己来观察,再做出判断。

一瞬间,他有点明白了萧兰草特意派魏正义来配合自己的用心。

对面那两个人还在打情骂俏,女人不知道被利用了,跟赵有福聊得正起劲儿,甘凤池看着他们的互动,说:“赵有福特意选在这里,是笃定我们进不来,却没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正义,你那张卡是不是老白帮你伪造的?”

“你特工电影看多了吧,”魏正义瞪了他一眼,“我的卡是货真价实的,老婆给办的,为了装×,各类贵宾卡都给我办了个遍,真够麻烦的,没想到还真用上了,也是物有所值了。”

“各类卡都办一个?她……很有钱吧?”

魏正义瞪了他三秒钟,然后头往前一耷拉,“比我的工资多那么一点点。”

甘凤池想多得肯定不止那么“一点点”,不过为了维护前辈可怜的自尊心,他没有再问下去,转去琢磨更重要的事,“正义,我想到一个可能性。”

“什么?”

“假如赵有福是凶手,那天他跟张皓在紧急楼梯的楼道口争论时很可能留下了指纹,他不住在那栋楼,平时也很少去中青公寓,楼道口有他的指纹说不过去。”

魏正义看着他不说话,甘凤池说:“我知道楼道里就算有指纹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但至少我们可以判断出他说了多少谎,他跟张皓有没有过接触。”

“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不能提取他的指纹。”

“放心吧,我不会以警察的身份去问的。”

甘凤池说完,起身走去赵有福的座位,魏正义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拦他,耳朵里的通信器传来萧兰草的询问声,“凤梨仔惹麻烦了?”

魏正义转头看去,甘凤池已经跟余倩热情地攀谈起来,余倩帮忙介绍赵有福跟他认识,看着他们握手,相互交换了名片,魏正义说:“还好,他想利用自己的富三代身份去弄赵有福的指纹,如果指纹跟楼道口留下的指纹匹配的话,我们就有借口请赵有福配合调查了。”

“那家伙偶尔有点小聪明,让他去弄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由他去。”

甘凤池跟他们说了什么,魏正义听不到,只看到赵有福的脸色很难看,寒暄完他马上就坐下了,甘凤池转身回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一切顺利。

“搞定了?”

“嗯,幸好余倩知道我大哥,我报了他公司的名字,她就热情得不得了,主动帮忙介绍给赵有福,你没看到赵有福刚才的脸,像是便秘了一个星期。”

“那行了,接下来我来跟,你回警局吧,记住,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跟警方没关系。”

“知道,有好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甘凤池成功弄到了指纹,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跟魏正义分开,在外面叫了出租,一溜烟地跑回警察局,他先去了鉴证科,请老羊采集赵有福名片上的指纹,说是跟楼道口调取的指纹进行核对,老羊一个字都没问,照他交代的做了,说有消息联络他,让他耐心等待。

接着甘凤池回了冷案科办公室,萧兰草和老白在,老白一脸严肃地盯着电脑屏幕,萧兰草在看资料,甘凤池跑过去,见他桌上摆满了档案,有珠宝案的,也有张皓的案子,除此之外,甘凤池发现桌上还有两份档案—前不久魏正义参与的富豪被杀案和另一件他不知道的案子,他探头瞟了一眼,案子是五年前的一起伤害案。

“科长,这案子跟我们现在查的有关吗?”

萧兰草把档案放下,揉揉额头,说:“暂时没线索,就多看看其他资料,也许可以发现新线索,你今天的战果怎么样?”

“算不错吧,虽然都不是实际性的进展。”

甘凤池说了自己今天调查到的情况和他对赵有福所抱的怀疑,萧兰草靠在椅背上玩着笔,默默听他讲完,却不说话,甘凤池本来信心十足,但看到萧兰草这副模样,他有点没底了,问:“我是不是判断错误了?”

“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一切都难说,耐心等待吧。”

第二天上午,老羊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在甘凤池搜集到张皓曾在楼道口跟人有冲突的情报后,萧兰草就请鉴证科的同事去那里做了现场取证,楼道上的指纹很多很杂,对比核实花了他们很长时间,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老羊打电话给甘凤池,告诉他楼道上的指纹都跟赵有福的对不起来。

听了这结果,甘凤池就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不死心,又拜托老羊再多核对几遍,老羊不耐烦了,说他们科的几个人反复对照过了,没有就是没有。

电话挂断了,甘凤池先前的精神劲儿也没了,垂头丧气地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椅子被踢了一下,向后滑去,等甘凤池回过神,椅子已经撞到了窗前,外面阳光射进来,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看向踢他的人。

萧兰草拿着茶杯从他身边经过,说:“没事多晒晒太阳,有助于成长。”

“科长,我不是植物,还需要动不动来点阳光?”甘凤池抹了把脸,没精打采地嘟囔。

像是没听到他的自嘲,萧兰草说:“未必是你判断错误了,也可能是当时赵有福戴了手套。”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还是太天真了。”

“不是安慰你,我只是列举各种可能性,逃亡了十几年的罪犯必定有他的聪明之处,如果这么轻易就露出马脚,反而说不过去。”

甘凤池靠在窗上不说话,晒了一会儿太阳后,他跳起来,拿起包就往外跑,萧兰草问:“去哪儿?”

“去换正义下来,我继续跟,就不信抓不住那只老狐狸的尾巴!”

萧兰草笑吟吟地看着他跑出去,又低头喝茶,老白问:“那小子没事吧?”

“年轻人嘛,偶尔跌下跟头不是坏事,你那边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保护小菁的同事说没发现奇怪的人接近她,我调了大学附近的监控录像,也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紫言那边也毫无进展,奇怪……”

林紫言一直在暗中跟踪孙远航夫妇,他们在这边有闲置的房子,徐凤住下后没有独自出过门,孙远航每天定时去分店走一趟,或是陪老婆在附近公园散步,除此之外也是深居简出,他们没有跟这边的生意伙伴联络,倒是他们的小儿子孙昱见父母过来了,也不住校了,天天回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要不是出了张皓死亡事件,他们家可以说就是普通的家庭,跟犯罪事件完全沾不上边。

林紫言化装成学生去打听了孙昱的情况,他就是个富二代少爷,成绩一般,智商一般,唯一不一般的就是花钱毫无节制,他最近欠了同学一大笔钱,这也是他一听父母过来就天天往家里跑的原因,就是想找机会要到钱还债,张皓的事他应该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他从来没在同学面前提到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所以林紫言追的这条线也进了死巷,老白摆弄着鼠标,问:“为什么说奇怪?”

“你不好奇吗?事件过了十几年,张皓是从哪里调查到的线索,知道珠宝大盗住在中青公寓的?至少罪犯对这个问题应该是在意的,他们虽然干掉了张皓,但一定不安心,想知道张皓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他们的,所以应该有人接近孙远航夫妇,不管当初孙远航有没有跟罪犯里应外合,他都是调查泄密者的途径,甚至有可能线索是从孙远航这里透露出去的。”

“有道理,至少孙太太隐瞒了一些事实,假如可以让她说实话的话……”老白的目光划过桌上的几份档案,说:“科长,你好像对富豪被杀案很感兴趣。”

“我在想,当年那四个人抢到了七百万,他们逃去了哪里,又过上了什么样的生活。”

“在那个年代,做点什么都能发财致富吧,更何况他们还有了第一桶金,”老白说到这里,明白了萧兰草的想法,说:“你不会是想……”

“富豪被杀案和张皓遇害的时间隔得太近了,或许只是巧合,也或许不是……我去趟现场,有事随时联络我。”

“好咧。”

老白看着萧兰草拿起外套匆匆走出去,也不知道他说的现场是指哪里,大家都出去了,办公室显得有点空旷,他拿起耳机套到了头上。

“我还是适合在家里搞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