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锟:三傻子有好福气

曹锟虽未受过正式教育,但他恢弘大度,襟怀开朗,用人不疑,敢作敢为,具有领袖品格;他执政方式比较温和,愿意接受民初的宪政体制。贿选总统是其最大的污点。

三座靠山

袁世凯编练新军需要大批有才干的人,他在天津办了个北洋武备学堂,专门培养军官。曹锟自小念过几年书,又跟刘得胜练过几年武,所以他在淮军里当兵时间不长,就被保送到武备学堂第二期学习。

曹锟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他不光是脑袋瓜儿活泛,还在闯荡江湖的这几年里学会了一手儿剜门子、走路子、投机取巧的绝活。当时,天津城北门里住着个一跺脚整个天津城都跟着乱晃的“曹大帅”。曹大帅本名曹荩臣,天津城北宜兴埠人,原先在朝廷里当过水师提督、陆军提督。甭看他早就卸了任,就凭他曾跟袁世凯的爷爷袁甲三拜过把子,城里城外的人们谁敢小看他一眼?曹锟眼下正打算走袁世凯的路子升官,这曹大帅正是用得着的人。

曹锟先是四下里打听曹大帅的家世底细,然后提上一份厚礼就去找曹大帅“认亲”。他跟曹大帅编笆造模儿地说了自个儿的家谱,曹大帅先是不信,可等到他把自个儿的家谱拿出来一对,嘿,还真是丝毫不差。曹大帅是个既爽快又义气的人,当下就认下了曹锟这个同宗侄子。

曹大帅的眼力果真不错。他这半路上认来的“侄子”真比他从小抱大的儿子还强上百倍。曹锟三天两头地上门来“孝顺”,从来不空手,三节两寿的贺拜更是风雨无阻。该做的事从来不用旁人支使,该说的话更是保管妥妥帖帖。曹大帅挺看重曹锟,打算给他“运动运动”。大帅的夫人也别提多看重曹锟,还没等大帅说话,她早把“运动”的话给袁世凯的太太递了过去。袁世凯的太太受了曹大帅太太的重托的同时,也收下了曹锟送来的重礼,就一股劲地吹起了枕边风。袁世凯挺开明,当下就跟太太说:“举贤不避亲。你保荐谁都行,可有一样儿,你得先把他叫来给我看看。”

曹锟来了。袁世凯见他长得“虎形面有福相”,说话办事又极有分寸,心想,我太太保荐的这人还真行,当下就提拔他当上了陆军第三镇统制。曹锟一下子找到了靠山,并且很快就成了袁世凯的心腹、嫡系,这就为他后来的高官任做、骏马任骑,铺就了一条平平的道儿。

民国元年(1912年),中国南北议和之后,袁世凯窃取了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职位。南京临时政府先是拍电报,然后又派专使到北京来请临时大总统到南京去走马上任。这临时大总统的位子,袁世凯早就盼红了眼,可他却不敢轻易去南京上任,他生怕这是临时政府的“调虎离山”计,怕到南京会掉脑袋。他想,大总统一定要当,可要在北京当才好。不去南京总得找个碴口吧,于是,他就派曹锟在北京搞了一回“壬子兵变”。

曹锟早就盼着能在袁世凯跟前“尽忠尽孝”,这下子,他终于有了机会。在二月十九日夜里的“兵变”中,他一马当先,带着他的第三师在东四牌楼、崇文门、正阳门等各处见了当铺、钱庄、绸缎店、首饰楼就抢、就烧。这还不算,为了销赃灭迹,他们还到处放火,就连左近的居民住户也跟着一块儿遭了殃。这兵抢、匪夺、外带着火烧,可把北京给折腾苦了。袁世凯借着“镇反”的幌子没去南京,就在北京打马上任,当起民国的临时大总统。为了表彰曹锟在“兵变”中卖命有功,袁世凯特地奖给了他一枚白鹰奖章。

民国四年(1915年)九月,袁世凯复辟帝制遭到了国人的一致反对。曹锟就是够“意思”,愣是冒着自个儿身败名裂的危险,给袁世凯发了公开电,要求“改变国体”,劝袁世凯要“顺乎民意”当皇上。袁世凯也同样够意思,刚一当上皇上就封曹锟为“虎威将军”和“一等伯爵”。曹锟尽管为这事遭了国人们的白眼,可他却是认为他的那封电报拍得“值”!

1915年12月25日,袁世凯刚一宣布要当皇上,梁启超立马就发表了《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云南督军蔡锷当下就宣布云南独立,还成立了讨袁护国军,去攻打四川。四川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袁世凯立即派曹锟带着第二路军开到四川去打护国军。

虽说曹锟一直把袁世凯当“干爹”、当靠山,可他不傻,他也长着后眼。眼下,他见护国军作战勇猛,国人上下也支持;再看看自个儿的部下,也十有八九反对袁世凯当皇上,打起仗来不卖真力气,再加上队伍里差不多都是北方人,在四川水土不服,哪儿还有打仗的心思?想到这儿,曹锟反倒乐了:打不了仗更好——要是手下的军队都叫护国军给收拾了,我往后还靠谁吃饭去?与其如此,我还不如给他来个不战不和,不进不退,干脆给他来个晃荡起来看!

他这招儿也真够损,他从12月一直“晃荡”到来年的3月,3月22日,仅仅做了83天皇帝梦的袁世凯宣布“撤销帝制”,不得不从龙椅上滚了下来。曹锟又“晃荡”到6月,6月6日,57岁的袁世凯一命呜呼了。

靠山倒了不要紧,老的靠山倒了还能找到新的靠山。袁世凯刚一死,曹锟就写信叫他的七弟曹锳到北京买通了当时将军府的果威将军靳云鹏;又通过靳云鹏买通了国务总理段祺瑞。这一招儿比什么都灵,不到3个月,段祺瑞就把曹锟调回直隶,当上了直隶督军,转年又兼了省长。曹锟对他的新靠山段祺瑞更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吴曹渊源

真正的友情是正直之人的灵魂契合和意气相投。邪恶的人有同谋;自私的人有同伙;政客有党徒;军人有属僚;战场上有战友,欢场上有损友。

1907年,清廷改制东三省,徐世昌任东三省总督、钦差大臣兼管三省军务。这一大片白山黑水除了强邻俄国、日本的滋扰惹不起可以不问之外,土匪横行,严重危害治安,这是没有理由不管的。当时东北驻军兵力单薄,分兵把守几个重要城市,并无机动力量专事剿匪。于是徐世昌奏请朝廷,将保定新军的第三镇调到东北来。

第三镇出关之初由旗人凤山任统制,驻防地为吉林长春。吴佩孚为该镇十一标一营管带。其时孙中山等革命党人在广东起事,凤山奉旨前往镇压,一到广州就给革命党人炸死。袁世凯看中了曹锟,由他接任统制,于是吴佩孚成了曹锟的直接下属。

曹锟接掌第三镇,局面丝毫也没得到改观。土匪熟悉地形,耳目灵通,不等官兵来到早就作鸟兽散无影无踪了。官兵一离开,又啸聚山林,打家劫舍,绑票纵火。民无宁日,纷纷上告,状子直达北京。

曹锟唉声叹气,一筹莫展,问部下官佐谁有剿匪之良策。

那时候的曹锟46岁,身体已经开始发胖,但他身材粗壮、面色黑红,唇上蓄一副乌黑浓密的翘胡子,脑后吊一根粗大油亮的发辫,整个儿老实憨大的样子。

吴佩孚时年34岁,身材高瘦,体肤微黑,冬瓜形的脑袋后拖一条油光可鉴的发辫。那时候他还没有蓄须,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一排略微发黑但整齐坚固的牙齿,样子虽然算不上英俊潇洒,也是堂堂一表,凛凛一躯。

当下他见同僚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作声;统制大人忧心如焚,声称若不能消灭匪患,则他只好到奉天长跪门,向总督大人请罪了。

吴佩孚挺身而出说:“标下愿往。”声称保证要将土匪手到擒来。

曹锟看了看他,半天没开腔,显然有些信不过。这个姓吴的小子在咱营里每天只拿着本书闷看,走起路来蹈方步,一介书生的样子,与生人说话还有几分女儿的忸怩态,能降伏那些野蛮得像虎狼般的土匪?

吴佩孚不行,那么又让谁去呢?军官们一个个像缩头乌龟。盘算来盘算去,转念想到难得有人临危请命,其志可嘉,不妨让他去试试!

曹锟问带多少人去,吴佩孚表示一个营就行。

曹锟又不相信了,冷笑说:“我全镇兵马1万多人都没成功,一个营怎么行呢?”

吴佩孚坚持只要一个营,只是得从各标各营中挑选,重新组合,每个士兵还须配一匹好马。

曹锟依了。又问:“多少天可以成功?”

“50天。”

“什么,50天?”曹锟似信非信。正值用人之际,又再没别的军官敢应承,只好让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去试试了。

吴佩孚说到做到,没多久长春地区的匪患就基本上肃清了。

曹锟高兴极了,觉得吴佩孚确实是个将才,并非说大话的狂人,日后要图大事就得有个这样的人做帮手,必须结纳在身边,做知己看待。除了向总督大人为他请求奖赏、第三镇僚属摆酒为他庆功外,曹锟还在自己的统制衙门单独设宴,以示体恤。

私宴设在签押房(办公室)的一间小屋子里。曹锟要吴佩孚忘掉从属关系,说自己在老家排行第三,家里人都称他为“三哥”,他要吴佩孚也这样称呼他,而他则称吴佩孚为“子玉老弟”。

1913年,汤芗铭督湘,曹锟率部驻防岳州。一日,汤举行典礼仪式,请曹锟演讲,曹不谙此道,其参谋长等也都不善于辞令,吴佩孚趁机毛遂自荐,说:“师长,我愿意替你说两句,好吗?”曹锟求之不得。吴佩孚的演讲当然也不会太好,可汤芗铭却大为赞赏,称吴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后来汤想跟曹锟借吴去当旅长,曹说:“咱们的人才,咱们不会用,让人家借去当旅长,咱们不会给他当旅长。”于是,曹锟任命吴佩孚为第三师第六旅旅长,从此吴飞黄腾达。可以说正是由于曹锟的赏识和提携,吴佩孚才有充分发挥才智的机会,才成就了一番事业。因此,吴佩孚深感曹锟的知遇之恩,一心一德效忠曹锟,效忠北洋。

三次换妻

曹锟从军中一个无名小卒,一步步走向了中华民国大总统的宝座。其间共有4个女人先后走进他的生活。曹锟先后所选这4个女人的动机,除去生理和家庭的需要外,还另有一番事业和政治上的深意。

曹锟于清朝同治元年(1862年)生于天津大沽一个普通造船工家庭。饱尝人世艰辛受尽别人白眼的曹锟并不想到船上与父亲为伍,16岁的他便向父亲提出要去集上贩布挣钱。

曹锟竟然有点小财运,每次到集市多少都能赚一点回来,这对于还是孩子的他来说简直是个奇迹。只是他有个小毛病,赚了钱必先到酒馆喝几杯。有时候喝多了醉倒在半路上,孩子们就上去抢了他剩下的钱,曹锟醒后见钱没了,也不生气,只是一笑了之。

由于家里缺人手,父亲便张罗着想早日给他成亲。父母考虑居家过日子应以贤惠勤劳为本,便给他选定了村内一郑姓女子。该女相貌一般,也无文化,比曹还大几岁,但曹锟考虑自己的家境,从生计出发,便答应了这门婚事。

婚后第三年,正当曹家光景日渐好转之时,李鸿章所部淮军到天津大沽树起了招兵旗。生性胆大又不安分的曹锟不与父母商量,也瞒着郑氏,自作主张偷偷参军入伍。

曹锟进入军队,鱼跃鸟飞,好风青云。其间袁世凯正奉清廷之命在天津筹建新军。曹锟投奔袁氏。投袁之后,职衔一路小步快跑,官星冉冉。恰在这时,曹锟当年的上司高某,见曹相貌不俗,能力突出,未来前途必无可限量,遂主动将自己19岁的胞妹高氏许曹。曹已经得知,这高氏生在殷实人家,养得娇美高雅,容貌秀丽。平时又被教以琴棋书画,是位典型的才淑女。此时曹锟正值事业上升的关键时期,他感到需要用娶妻“添福”了。

高氏慧外秀中,说话做事恰当得体。曹锟出入官场,登堂入室,迎来送往,常把高氏带上,甚是风光体面。在待人接物甚至官场应酬方面,高氏参与其间,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可是细心的高氏终于发现她不是原配,这对追求完美的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遂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于1908年郁闷而死。

辛亥革命爆发,清朝被推翻。曹锟随建制转革命军,并入卫京师。所部被袁世凯改为第三师,曹任师长。第二年,曹锟五弟曹钧,见兄平日军务繁忙,亟须一位内助,便着意为他物色续娶人选。

恰好曹钧认识一位陈姓天津商人。该家有女名寒蕊,年甫二十,生得花容月貌,且自幼受到过良好的家庭教育。曹钧心想,此女为嫂,定能相兄成业。时曹锟已年届五十,经五弟一番渲染,遂动了续娶之念。只是寒蕊十分不愿意,执意不从。问其理由,除去不愿做小外,还嫌曹锟比自己大了整整30岁。曹钧见状,百般撮合,并以正室相许,保证不以姨太太相待,寒蕊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婚后曹锟官场亨通,迷信的曹锟认为,这都是寒蕊这一“压寨夫人”给自己带来的官运。

1917年9月,袁世凯已死,黎元洪就任了大总统。此时的北京政府,实际上是直系军阀左右政局。曹锟虽然坐镇保定,却想着北京政权的总后台。经过一番精心策划,于1923年10月,曹锟带兵前去北京,发动了一次“宫廷政变”,意在夺取总统之位。

黎元洪下台后,曹锟又在美国的支持下,上演了一场贿选丑剧,收买议员500多人。10月5日,曹锟“高票当选”,登上了他觊觎已久的总统宝座。

当了总统,曹锟又想到了“添妻压福”这一招。这时就有人介绍了一位19岁女子叫刘凤玮,自然是绝色佳人。曹锟问了卜易家,说此名对总统是吉语,有助益,无损伤。曹锟便高兴地应允。

也是天道定数,曹锟以不正当手段当上了总统,举国上下一片反对之声。1923年10月9日,孙中山宣言讨伐曹锟。冯玉祥响应孙中山号召,于1924年10月发动北京政变,将曹锟囚禁。可怜曹锟这个总统迷,虽有夫人们“压福”也无济于事了,只当了一年零十几天的总统,就被推下了宝座,直系军阀从此也一败涂地。

绯闻艳事

1922年5月3日,正当直奉两军大战长辛店,炮声轰轰,硝烟弥漫,胜败难分之际,直系首领曹锟却像没那么回事似的,在保定的“光园”大摆宴席,为他心爱的姨太太做寿。邀请北方著名男女优伶来保定唱堂会。一时间“光园”热闹非凡。

曹锟早听说天津有个名旦叫筱菲菲,不仅戏唱得好,而且天香国色,倾倒了无数达官贵人。因为曹锟近年来一直忙于争权夺利,做副总统的美梦,无暇坐下来邀请筱菲菲给他唱戏,今天,曹锟乘给五姨太大做寿之机,邀请筱菲菲来保定。

曹锟坐在大厅里,顾不得身边的姨太太,眼盯着戏台不放,一心想要好好看看这位名旦。当筱菲菲一出台亮相,秋波频传,喜得曹锟心花怒放,喝彩不绝,早忘了身边还有个姨太太。筱菲菲也久仰曹锟大名,但一直没有机会相见。这时筱菲菲在台上一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睛不时地向曹锟暗送秋波。这位名动天下的曹大帅,虽然算不上仪表堂堂,但身材魁梧,精神饱满,颇有将军风度。俗话说,英雄爱美女,但美女又何尝不爱英雄呢?此时的筱菲菲对曹大帅也泛起了敬佩爱慕之情。

堂会一直唱到三更才结束,演员们都站在台上等候曹大帅上台接见。曹锟毫无倦意,神采奕奕地大步走上戏台,向众演员们一一道谢。当曹锟走到筱菲菲面前时,筱菲菲向曹大帅道了个万福,一面柔声说:“大帅好,小女子有礼了。”曹锟高兴地紧紧握着筱霏霏的手说:“你好,你好,你戏演得好,人长得更好。”接见完毕,曹锟命令副官,赏给戏班子大洋200元,另外赏给筱菲菲本人大洋1000元。第二天,姨太太的做寿还没有收场,曹锟便偕筱菲菲秘密去了天津。

这时,直军在前线打败奉军,捷报飞来,身边又有美人陪伴,曹锟格外兴奋,就题发挥,滔滔不绝地向筱菲菲大谈自己治军如何有方,直军作战如何英勇,以及自己救国济民的远大志向。曹锟的一番演说,听得筱菲菲心悦诚服,对曹锟更加敬佩。再加上金钱、美酒、别墅,不由得筱菲菲不投向曹锟的怀抱。

曹锟向来是一个好色之徒,只要他瞧得上的绝不放过。所以,曹锟绯闻颇多,非止一端。1921年冬农历十月二十一日(阳历12月),曹锟庆60大寿,六旬已是高寿了,这位曹三爷又是功业鼎盛之际,自然更要热闹一番。吴佩孚特地从湖南赶回保定任总招待员,各省军政要人亦纷纷前来祝寿。一时保定车水马龙,富贵荣华,热闹非凡。曹锟酷爱京剧,先一星期就由四省经略使署传谕北方著名男女优伶梅兰芳、余叔岩、杨小楼、程砚秋、尚小云、白牡丹、小翠花等名角前来保定唱堂会,酬以重金。生日这天,在保定四省经略使署大摆宴席,邀请名旦、小生,日夜登台演唱,演戏7天,犒赏达30万块银元,其出手之阔绰,一时无两。

达官显员无不巴结,有来献寿礼的,也有来献美人的。时有陆军部次长陆锦为讨好曹锟,把一个相好的刘喜奎带给曹锟,并唱堂会3天。

刘喜奎成名全赖陆次长竭力捧场,但刘喜奎心中对这位次长本无爱恋可言,又不好翻脸,只得耐着性子赔着笑脸。陆次长却不知这位美人的深心,只当刘喜奎喜欢他,经常出入刘喜奎的住宅。

恰值曹锟寿辰,陆次长亲陪刘喜奎前往保定给曹锟唱堂会3天,以表对曹锟的谄媚之意。谁知把一个心爱的小羔羊送入了虎口,曹锟对刘喜奎动了心思。曹锟也早知道刘喜奎的艳名,只是没有倒出时间来琢磨。今天由陆次长送上门来,岂能放过。堂会戏唱完,曹锟赏赐了一些银元之后,便将刘喜奎留在内院,又唱了几出秘戏。

这样一来,把个陆次长弄得求荣成辱,不知如何是好。向曹锟索要吧,又怕惹得曹大帅不高兴;不要吧,又实在舍不得这个小美人,左右为难。曹锟得了刘喜奎,爱不释手,不肯放行,准备纳她为妾。陆次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如同五雷轰顶,实在是走投无路,逢人便说:“完了,完了,糟透了,糟透了。”

曹锟要纳刘喜奎为妾,消息传到正室太太郑氏的耳朵里,心中好大的不快,也不征求曹锟的同意,乘他外出的机会,把刘喜奎叫来,问明缘由。刘喜奎一听是正房太太,不知真相,怕惹出麻烦、不好收场,曹锟又不在家,口得见机行事,谎称自己有丈夫。郑氏便追问:“丈夫是何人?”刘喜奎一时回答不出来,只得暂借陆次长的牌头挡一下,便说:“陆军部陆大人。”郑氏听了,回顾侍妾们冷笑说:“你们瞧瞧,老头子越发荒唐得不成话了,一则是大员的夫人,二则大家还是朋友,亏他做出这等禽兽行为。”侍妾们也希望郑太太做主,速将刘喜奎送走,免得宠擅专房。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再三怂恿,郑太大便于当天夜里将刘喜奎放出府门,派一名当差送回京城。

曹锟自刘喜奎走后,郁郁寡欢。曹锟生性仁厚,得志不忘原配郑氏,仍旧敬畏,不敢再提及此事。但曹锟并没有死心,背着郑氏屡向各方面打听,得知刘喜奎并未嫁给陆锦,不过是假借陆太太做挡箭牌,并知陆锦还在苦苦追求刘喜奎。不管怎么说,与陆锦还是朋友,曹锟强忍欲火不再插足。

但事隔数日,陆锦突然来访,曹锟立即召见,寒暄之后,陆锦对曹锟说:“本人并没有娶喜奎为妾之意思。自从喜奎承大帅雨露之恩,本人身受栽培,尤其不敢在喜奎跟前稍存非礼之行,致负大帅栽培之德。不料有内部员司崔某,混名小菜的,他自恃年轻貌美,多方诱惑喜奎。喜奎原不敢忘大帅厚恩,只因小崔屡说大帅身居高位,心存叵测,将来一定没有好结果,还说了许多混账的话,他能说得出口,我却传不出口。因此喜奎息了嫁给大帅的念头,居然和小崔十分亲密起来。大帅军务繁忙,政务劳神,本不敢以小事相告,只因这小子信口造谣,胆大妄为,不但与大帅的名誉有关,而且恐因此惹起政府误会,对大帅产生恶感。在大帅本身并没什么关系,倒怕国家大局,发生不良影响,归根结底,大帅还是不能辞咎,所以专程来保定,向大帅禀报一声,大帅看该如何处置?”曹锟听后,拍案大怒,醋性大发。

原来刘喜奎被郑太大放走之后,陆锦听说刘喜奎已回来,立即去见,刘喜奎躲在屋里,拒不见客。后来陆锦才知道,刘喜奎有了一个情深义重的意中人崔承炽,是内务部的一个职员。其人职位不高,薪水也不多,只是长得眉清目秀,年轻潇洒。陆锦觉得自己连一个小职员都斗不过,从此就会名誉扫地,便想出了一个借刀杀人的主意,于是跑到保定,向曹锟说了这番话。

曹锟听后,又羞、又怒、又妒、又感,羞的是刘喜奎被夺,怒的是刘喜奎上当,妒的是崔承炽的艳福不浅,感的是陆锦忠义。曹锟被激,一怒之下,电请国务院重办崔承炽。崔承炽料知大事不妙,闻讯而逃,据说与刘喜奎避居天津。陆锦得知刘喜奎与崔承炽逃走,十分后悔,本人竟成了陌路萧郎,连一面也见不到了。过不多日,崔承炽与刘喜奎结婚的消息传遍京、津,各地报纸纷纷刊载二人的小照和结婚的消息。甚至消息灵通的报馆,竟连带将曹锟、陆锦两方情场角逐和失败于小崔之手的一段艳情内幕,也尽情刊登出来。这样一来,不但陆锦丢尽了颜面,就是身居高位的曹经略也面上无光,心中大为不快。曹锟本是一个直爽之人,心有所思,面上就遮掩不住,顿时长吁短叹,郁郁不乐。后来在左右的再三劝解之下,总算不再提及刘喜奎这件事了。

喝粥也不当汉奸

民国五大总统当中,因为“贿选”影响了曹锟的声誉,政界对他也颇有微词。但下野之后,曹锟却是五大总统当中最为“亲民”的代表。曾经有曹锟的老邻居回忆,老年曹锟衣着随便,最喜欢在家门口与邻居聊天。

谁会相信,树荫下一个穿着老头衫,摇着大蒲扇聊闲天儿的老人曾经做过总统呢?下野后的曹锟寓居天津,非常平民化,生活里再无半点架子。他对街坊邻居非常友善,夏日里,他常常穿着简单的便装,在门口和邻居们拉家常。为什么老年的曹锟没有半点官架子呢?因为他出身穷苦。

曹锟当寓公,成了一介平民。主要生活内容是书画、打拳、会友和聊天。曹锟在饮食方面很随意,但他每顿饭都要喝上一点白酒,主要是喝天津产的直沽白酒,偶尔也买上一两瓶洋酒。曹锟晚年信佛,他经常到大悲禅院烧香念经。他请人画了一幅表现孔孟等圣人功绩的“圣迹图”。每晚曹锟都要在“圣迹图”前朝拜。晚年的曹锟特别爱听河北梆子,有时来了兴致,自己也哼上几段。

曹锟平时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练书法和画画上。他每天早上先到院中练武术,然后回到屋里练气功。吃过早饭,他便开始练字和画画,有时一进画室就是好几个小时,真正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曹锟最爱画国画,尤其擅画梅花,他曾经问秘书,为什么古代人称梅为“花魁”。秘书说:“每当春回大地之时,在群芳之中,首先发舒的便是色香并茂的梅花,所以人们不但赞它为‘花魁’,还习惯称它为春梅。松竹梅被世人誉为岁寒三友。有人喜梅之清香,赞它‘香中别有韵’。有人好梅之风采,喻为‘月明林下美人来’。有人爱它‘冰肌玉骨’,有人称它‘世外佳人’。但对它最高的赞颂则是‘凌厉冰霜节愈坚’。”而曹锟最喜欢这最后一种说法,正是因为梅花“凌厉冰霜节愈坚”,他才分外喜欢。

他平时还喜欢练书法,最得意的是用一笔写成一个虎字。每逢亲朋好友向他索字时,他就一笔写成一个虎字,身旁的人见状都啧啧称赞,虎字写得苍劲有力。曹锟写完字,还要精心地先在条幅的右上角盖上图章,然后署名为“乐寿老人”或“渤叟”。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占领了东北、华北的大片土地,他们搜罗汉奸及社会上有声望的人物,妄图采取“以华制华”的策略,建立伪政权。因此,日本特务把动员工作的重点锁定在曹锟身上。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亲自策划了对曹锟的诱降工作,并先后派几个日本人去曹宅探访,邀请其出山,但均遭到严词拒绝。土肥原贤二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又派出曹锟的老部下齐燮元、高凌蔚,想让曹锟出山当傀儡。但曹锟一直不为所动,结果一个个吃了闭门羹。

曹锟晚年坚决拒绝与日本人“合作”,与四夫人刘凤玮有直接关系。

刘夫人是天津郊区人,出身贫寒。她先唱河北梆子,后改唱京戏,专攻老生,艺名“九岁红”,曾轰动过京津等地。曹锟酷爱看戏,他就任直隶督军后看戏看上了刘凤玮,几次派人说媒,刘凤玮执意不肯嫁与曹锟做小,曹锟则死缠着不放,刘凤玮的母亲见无法摆脱,便要求曹锟下龙凤帖,明媒正娶。曹锟当即答应,次日送来龙凤帖及聘礼。这样,刘凤玮嫁给了曹锟,这年她19岁,而曹锟已是50多岁的人了。刘凤玮生一女曹士英和两子曹士岱、曹士嵩。

刘凤玮嫁给曹锟后,即告别舞台。她虽然在曹锟面前很得宠,但时常因自己的艺术才能被扼杀,又与陈夫人不和,因而郁郁寡欢,她性情刚烈、好强,嫁曹锟后又变得暴躁起来,与秉性平实温和的曹锟不甚相合。

刘凤玮幼时因家中贫穷没有上过学,但人很聪明,思想开明,不守旧。一次,她的一个朋友劝她:别老让士英在家跟家庭教师学习,应该出去上学堂读书。刘夫人愉快地听从了这个朋友的劝告,不久就把士英送到外面上学去了。

刘夫人念念不忘自己的出身,时常告诫儿女们要尊重佣人,不许随便支使,更不许呵斥佣人。有时她的儿子曹士嵩因为使不动佣人向刘夫人告状,刘夫人一听就发了怒:“你有手吗?为什么要支使别人?还有脸说呢!”刘夫人还有条规定:夏季下午3点钟之前,家里人一律不准支使佣人到街上购买东西。她告诫儿女们:“你们是人,佣人也是人。”一次曹士嵩将馒头剥了皮吃,刘夫人发现后十分生气,大骂儿子是“败家子”。

刘夫人还常常帮助附近的穷人们,有时送些馒头、豆汤给他们。天津当时有个万锡粮庄,刘夫人每年都派人从那里买许多“条子”(一种用来购买玉米面的字条凭据)。待来年春天青黄不接时,刘夫人就把这些“条子”施舍给贫民窟的穷人,持这些“条子”的穷人就可到万锡粮庄领一定数量的玉米面糊口。

刘夫人信佛,常去“朝山”。她得病后,还派其二姐到浙江的普陀山、山西的五台山替自己朝拜。

刘夫人对穿戴极为讲究,衣服特别多。她交际广,朋友也多,只要这些朋友对她的某件衣服表示羡慕,她就马上赠送,哪怕是一次也没沾身的新衣服。

一次她穿着女仆的衣服去街上相面,相面先生说了她一句,“虽是女仆,但却有一品夫人的贵相。”刘夫人又惊诧又高兴,当即就给了相面先生100块钱的赏金。

刘夫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心地善良,聪明好强,尤其痛恨日寇暴行,具有很强的民族自尊心。一次,几个日本人身着便装,探访曹宅欲邀请曹锟出山。曹锟本想见面,听听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刘夫人拦住他,并冲着门外高声叫骂。日本人走后,刘夫人对曹锟说:“就是每天喝粥,也不要出去给日本人办事。”曹锟听了连连点头。

后来,伪河北省省长高凌蔚奉日本人之命来访。曹锟当时正躺在炕上抽大烟,高凌蔚还没有说话,曹锟便勃然大怒,把烟枪往地上一摔,大声吼道:“你给我滚出去!当了汉奸还敢登我曹家的门!”高凌蔚吓得浑身哆嗦,被几个侍从架了出去,从此,再也不敢露面。

1938年在得知国民党军队取得了台儿庄大捷的消息后,曹锟连声说:“我就不相信,咱们还打不过那小日本。”同年5月17日,曹锟因病在天津英租界泉山里寓所去世,终年76岁。临终前他对女儿曹士英说:“台儿庄大胜之后,希望国军能乘胜收复失土,余虽不得见,亦可瞑目。”

在为曹锟举行的入殓仪式上,家人为他穿上了当年的总统制服,口含珍珠,披在胸前的绣带上还缀以洋钱等物。棺木内还放入一个赤金的九连环和一柄他生前随身佩带的宝剑,分置于他的身旁。潘毓桂还代表北京临时政府送来大笔抚恤金,遭到曹锟夫人刘氏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