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篇 总结擂台赛
第五届擂台赛到钱宇平那儿就赢了,我都没有出场。当时钱宇平正在风头上,大为风光。
后来由于大的比赛像“应氏杯”、“富士通杯”、“三星火灾杯”赛等等越来越多,擂台赛的影响也就没那么大了。特别是到了第十一届,主帅换成马晓春,小将常昊连胜六盘,一个人就把他们收拾光了,比赛失去了往日的风光。新闻媒介对它的宣传力度也越来越小,使主办单位觉得花那么多钱有点不值得了。我们也觉得擂台赛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没有必要再办下去。经过双方协商,将擂台赛改成了对抗赛。
现在回过头来评价擂台赛,应该说中国棋手的表现要好得多。拿我来说,前十届我上场八次,一共赢了十五盘,输了四盘。客观地讲,擂台赛对日本棋界的影响并不很大,可对我们中国的影响是太大了,可以说中国围棋就是靠擂台赛火起来的,没有擂台赛,中国围棋的兴起恐怕还要晚几年。
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下棋总要讲自信、士气和信念。中国围棋以打擂台赛的形式赶超日本,刺激着中国棋手的斗志,激起了全国人民关心和中央领导关注。老一辈革命家的人生经历及其对信念的执着,也给予棋手和我很大影响。有一年夏天我在北戴河,我和曹大元一起去习仲勋习老家中做客,闲聊之中,习老告诉我们,当年在陕北,他曾经受到错误路线迫害,被下令处决,已经挖好坑,被推到坑里,马上就要填土了,关键时刻是毛主席派人把他救出来。即使这样丝毫也没有动摇他对革命事业的忠诚。
后来有人提起这段历史,习老多次表示,过去的过去了,已经成为了历史,应该向前看。习老的话给我印象很深。可以说,许多老一辈革命家的宽阔胸怀和高风亮节,对我坚定自己的信念有着很大的影响。
国家队棋手在擂台赛期间显示了空前的凝聚力,大家众志成城,献计献策,尽心尽力,积极备战。当时常进行“加压”训练,即以我为一方,几位国家围棋队棋手共同研究的着法为另一方对局。大家赛前互相帮助准备对策,赛后一起复盘,总结经验教训。小林光一开局喜欢下“一间夹”,我准备以二路飞角一着棋抢在前面,与陈德祖等摆过一百多个变化权衡利弊。甚至半夜已经睡下,忽然想到一个变化又爬起来在棋盘上反复摆,后来这着棋共摆了两千多个变化。虽然这着棋没有用上,但对围棋的认识是给逼上去了。
还有一点要提及的就是在擂台赛中,中方连出场费都没有,并不像有人传得那样。当我和一个朋友谈及此事时,他感到很惊讶,不敢相信。事实确实如此。而日方一般九段的出场费是六十万日元,好点的是一百二十万。在别的赛事中我们即使有出场费、奖金,也要上交。后来这种情况有所改变,个人可以提成百分之二十八。这对改善优秀棋手的经济状况是完全必要的,也是合情合理的。
1990年,“全国首届十佳青年”发奖仪式在怀仁堂举行。那天我很早就到了,没过一会儿,国家主席杨尚昆同志也到了,他见我站在那里,就走过来和我握手,并问了我一些体育界的事情。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谈到了奖金的问题。我告诉杨主席,现在国家体委的规定是两千美元封顶,不管你参加的那项比赛奖金有多高,一律如此。我也谈出了我的看法,我认为这么做不太合理,不利于调动运动员的积极性。就拿我和林海峰争夺第三届“富士通”冠军来说吧,输赢对我来说,除了名誉上的区别以外,奖金都是一样的。因为亚军的奖金是七百万日元,当时合七万美元,但运动员只能拿到两千美元;“应氏杯”也是一样,亚军奖金为十万美元,但我只能拿到手两千美元。如果比赛拿了冠军,奖金会更多,但运动员却不能多拿一分钱。
杨主席听完我说的以后,立即带我去找万里委员长。到了万里委员长那里,我又把上述意思反映了一遍。杨主席对此事十分重视,他很严肃地说:“万里同志,小聂反映的情况确实不大合理,我们两个一起为他争取一下,奖金不要封顶嘛。”
过了一段时间,国家体委真的对运动员的奖金分配制度进行了改革,个人在比赛中所获得的奖金为奖金总额的百分之二十八,而且上不封顶;如果是全国比赛或者是国际比赛,所得奖金还不用交税。这项规定大大地改善了运动员的经济状况,因此也受到了广大的运动员和教练员的欢迎。
我不敢说这一切是我的功劳,但我想,应该与杨主席和万里委员长的过问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