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智若愚 慈善没有止境
当年刚红的时候每天就是买奢侈品喝酒泡妞……妞不用泡,女孩子就像蝴蝶一样围过来,甩都甩不掉。
那时候因为有名了,就开始有人叫你出席一些慈善活动。刚开始的时候,人家过来跟我说,大哥,香港大口环儿童医院里面有很多小朋友想见你,叫了好几次我都不想去,那时候每天晚上喝酒,第二天哪里起得来。
后来人家求了很多次,我就想,那就去一次吧。晚上去,还戴着太阳镜,都不晓得去干什么。结果一走进去我就被震撼了,看到孩子们的样子,真的很难过,他们一看到我就拥过来,还围在我身边摸我,身上有很重的药味,我开始还有点害怕,但慢慢又觉得他们很可怜。他们就讲,“我喜欢你啊,我爱你啊,我能不能摸摸你啊”,我一下子就被感动了。再一听人家那边工作人员的讲话,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成龙大哥非常忙,他昨天拍戏拍通宵,都没睡觉,所以眼睛是肿的,只能戴着眼镜,一会儿他还要赶回去拍戏,我们欢迎成龙大哥。”我心想,什么没睡觉,都是喝酒喝的,太丢人了。
下面小孩子们就用力拍手,工作人员又说:“成龙大哥买了礼物给你们哦!”小孩子们就很高兴:“买的什么礼物啊?”我也说不出来,因为没有一样是我买的,都是人家帮我安排好的。当时就觉得太内疚了。小孩子又问:“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们啊?”我说:“圣诞节吧。”回去之后,一个礼拜没开心起来过,每天就想,我自己怎么这么坏?
到了那年的圣诞节,我搬了一大堆东西又去那个儿童医院,他们看到我就特别开心。这次我知道自己带来的每一箱都是什么东西,一点点发给大家,我自己也跟着很开心。这时候才把上一次的愧疚感放下来,就从那时候我开始做慈善。后来影迷再送来的东西,我都存起来,自己用不上,都捐给老人院、孤儿院这些地方。
以前我公司有个很大的墙,我希望有一些装饰的画来当墙面,于是就跟全球的影迷发起号召,以爱与和平为主题,希望他们能画画寄来给我,公司就一直不断地收到作品。后来我号召大家一起盖学校,有的人就说,我们没有你那么多钱,我说一块钱也可以慢慢盖起学校的。于是又跟影迷发起号召,他们捐多少钱,我就捐一样的,他们捐一块,我就捐一块,他们捐100万我就捐100万,接着他们就寄全世界不同的钱来给我。再后来因为很多人会把钱跟A4纸放在一起,做成很漂亮的花,或者有特别的设计,或者把钱和他们画的画放在一起,很好看,我就舍不得把人家的钱拆下来,就变成他们给一块我给两块,他们的一块钱跟画放在一起,那一块我来给。来自全世界的画,就贴在我公司的外墙,很多人都见过。后来因为下雨那些画会被洗掉,就舍不得贴了,改成放在房间里面的墙上或铺在地上。今后在成龙世界、成龙艺术馆,或者我的公司的墙上,大家依然有机会看到这些年我存下来的影迷的画。
当我开始认真做慈善,加上人生经历一些波折,学到很多东西,也看淡很多东西。现在经常一件衣服穿很多次,出席很多颁奖和活动都穿同一件,不再浪费。有一次去参加王力宏演唱会,人家说,大哥怎么和去年穿的衣服一样?我觉得这样就很好,没必要去追求这些外在的东西。比如我去云南送水,看到那里断水断粮断电,也没有电话这些东西,但那里的小孩子一直都是笑着的。回程的路上,我就在想他们接下来的冷天怎么过。晚上跟朋友们吃饭,听到的就是菜不好吃啦,汽水不够冰啦,要换车换电话啊……大城市的人们不断地去追求一些奢侈品,这些东西没有止境,大家也永远不会满足。我们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但还在不断要求,真应该带他们去山区感受一下,也许他们就会更懂得关心别人。更有甚者,那些吃饱饭没事做打砸抢的人,就应该模仿澳大利亚,把他们流放到一个没人的荒岛上,让他们去开荒或者盖房子,省得他们满身的力气无处发泄只会做坏事。
随着做慈善的深入,也开始积累一些经验。玉树地震那一年,我在出事的第二天就调集了一架装满物资的飞机,带上工作人员和“新七小福”他们,大家一起出发去当地。到了那里发现自己其实在给人家添乱,那些部队战士们原本正在救灾,看到我们来了,就要拨出来一部分帮我们发物资,那些指挥救灾的干部们也要抽出时间接待我们。第二天,我们带过去的飞机要运送一批伤员离开,大家都登机之后,发现飞机超重无法起飞,我就带着所有自己人下了飞机,大家阻拦说,大哥你不能下啊,我说我们是最没用的人,所以我们一定要下去。他们说,接下来不知道几点才有飞机,我说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伤者不能等。自从那一次之后,再遇到这种天灾,我都会先看前方的情况,如果去了会添乱,就不会马上跑过去,等过一段时间再去,到时候再送去他们最需要的东西。
这些年我也会常去国外做慈善,有人质疑说国内自己有那么多需要帮助的地方,你为什么还要去国外?这一方面有我自己的人生体悟。当初我在国外的时候,遇到很多人帮我,泰国人、日本人、美国人都有。慈善这件事情没有国界,人家帮助过我,我愿意帮助回去。另外一点,其实我自己偷偷把它当作一种平民外交。当你遇到困难,有一个外国人来帮助你,大家会是什么感觉?所以印度尼西亚海啸、日本地震、国内的四川地震,我都会去现场。政治归政治,民间归民间。到现在还有很多越南、柬埔寨、老挝、日本、韩国、德国、俄罗斯等世界各地的孩子们,年年月月都会寄钱给我的“龙子心”工程,帮助了很多国内的小朋友。
印尼旁边有个国家叫东帝汶。有一年他们邀请我去那里做和平,那时候他们国内的两个民族正在打仗,我就问人家,我去有用吗?人家就说,我们也不敢说是不是有用,但是如果你不去,那根本连机会都没有。结果半年之后,他们的总统写信来告诉我,他们已经停战了。我不敢说这是我的作用,但至少我曾经为这件事情出过力。
当然也有遇到小挫折的时候。原来每到情人节,我的日本影迷就会寄来一大堆的巧克力、一大堆的花,最后巧克力吃不完都会化掉,后来我就呼吁大家,不要再寄东西来,可以把那些买东西的钱存起来做慈善,结果她们就开始寄钱给我。收到的日币越来越多,就让工作人员拿去换,再后来收到的更多了,我就说不要再去换了,我拿出500万,就跟这些钱放在一起,在日本成立慈善基金,请《读卖新闻》做我们的监督人。
那次在记者招待会上,我跟大家说:“首先谢谢日本影迷这么支持我的慈善事业,现在我把基金设在日本,希望能够帮助一些日本人,大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请尽量告诉我。”这时候有一个日本记者站起来跟我说“In Japan,we don't have poor people”(在我们日本没有贫困的人)。我听完这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要很有风度地对待。后来那笔钱帮到了日本在中国的残留孤儿。不只香港和日本,我的美国影迷、欧洲影迷都帮我在世界各地成立了基金会。
现在我在北京的一帮朋友,每次遇到需要做慈善的时候,他们就是我“化缘”的对象,不管我捐什么,他们都会跟着捐。
也有无奈的时候。你们看媒体上的新闻,如果是演员的八卦,版面永远都是那么大;要是做慈善的新闻呢,每次都是豆腐块。明星的绯闻大家都追着做访问,但如果你是做慈善,那人家就觉得没意思、假正经。我们每次还要去求人家去关心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在这一点上,真的很希望媒体可以多分一些精力到需要关心的人身上,那些穷乡僻壤,那些自然环境恶劣的地方,他们更需要我们的关注,了解了之后,就可以去帮助他们。刘德华结婚跟你没关系,吴彦祖的老婆生孩子跟你也没有关系。有能力的话,多捐一些钱给真正需要的人,给那些忍受病痛的孩子们该多好。
年轻的时候拼命赚钱,什么都想买,现在年纪大了,是什么都想捐。钱不是最重要的,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些东西才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