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刘邦手下的“几条枪” 壮士张良

秦始皇是不安分而好动的人。统一天下以后,在种种兴功作事之外,他开始大规模巡游天下,十二年间,五次出行,最后死在巡游的途中。

秦始皇第一次巡游,是在公元前220年,也就是统一天下后的第二年。他这次巡游,走的是西北方向,目的是寻根祭祖,追寻秦人先祖发达的足迹,向列祖列宗报告统一天下的大业已经完成。他由咸阳出发,顺着渭河一直向西抵达雍城(今陕西宝鸡)。

雍城是秦国迁都咸阳以前的旧都,有孝公以前的多位秦公的墓葬和祖庙。秦始皇在雍城告祖祭祀以后,继续沿渭水西去,来到陇西郡西垂(今甘肃礼县),第一代秦公襄公和第二代秦公文公的墓葬祖庙,都在这里。西垂祭祀完毕,秦始皇再折回前往犬丘(今甘肃天水地区)。秦人的先祖,曾经在这里放牧养马,繁衍滋生。

以喜庆告慰牧马的先灵以后,秦始皇又翻山越岭,进入汧水河谷地区,由汧水上游的回中(今陕西陇县西北)越过陇山,进入北地郡,抵达泾水源头的鸡头山(今甘肃省平凉市西)。这一带地方,是秦人被周王召唤、定居称秦的发祥之地,当然也是秦始皇寻根祭祖的必经之地。从地理上看,鸡头山是泾水的源头,秦始皇了结寻根祭祖的心愿后,由鸡头山返回,沿泾水河谷东南去,再南下回到咸阳。

古代中国,泰山是天下的圣山,登泰山封禅,是人世间伟业完成、告祭于天的大礼。秦始皇将统一天下的伟业,告祭了西方的列祖列宗后,登泰山封禅就成了他第二次出行的目的。西行巡游的第二年,始皇帝一行由咸阳出发,出函谷关,经过洛阳、荥阳、大梁、定陶,抵达薛郡邹县的峄山(今山东邹县南),刻石颂功,着手封禅的准备。

准备就绪,秦始皇冒雨登泰山(今山东泰安北),行了封禅告天的大祭。由泰山下来,秦始皇兴致勃勃,走临淄,抵达胶东半岛的黄县(今山东黄县东),沿海经过腄县(今山东烟台西),来到山东半岛之东角的成山(今山东荣城),继续沿海西南行,在之罘山(今山东烟台北)刻石记功,抵达琅玡(今山东胶南南)。秦始皇在琅玡乐而忘归,迁徙三万户人家移居琅玡,修筑离宫高台,停留长达三个月之久。

回到咸阳不到一年,始皇帝再次踏上了东去的行程,开始第三次巡游,时在秦始皇二十九年(公元前218年)。第三次巡游东去时,始皇帝走了与第二次完全相同的线路,出函谷关,过洛阳、荥阳,奔大梁而去。想来,也许是希望重温第二次巡游时欢愉的旧梦,携故人走故道温故情,再见幻影。然而,冷酷的现实破坏了秦始皇的心情和梦想,浩浩荡荡的车马行列经过阳武县博浪沙(今河南中牟)时,突然遭到了刺客的狙击。

阳武县在三川郡的东部,博浪沙在阳武县南,正处于由洛阳到大梁的东西大道上,战国时是韩国和魏国之间的地方。张良是韩国人,富于智慧,长于推算,对于韩魏间的交通要道、山川地形,了如指掌。

他求得力士以后,密切关注着秦始皇的动向,当他得到秦始皇第三次出行的消息及其行经路线后,判断秦始皇必定再次经过博浪沙,于是与仓海力士潜伏于此,等候秦始皇车马行列的到来。

司马迁对于此事只作了如下的简单叙述:始皇帝到东方巡游,张良与仓海力士狙击始皇帝于博浪,风沙中铁椎误中乘舆副车。始皇帝大怒,严令天下搜捕刺客,闹了十日,情势急迫而紧张,都是因为张良的缘故。

古代史往往是挂一漏万。由于叙述过于简单,后人往往就依照这些提出了种种疑问,并拥有了无穷的想象空间。

马元材著《博浪沙考察记》记载:博浪沙在今河南省旧阳武县城东南隅。有邑令谢包京立古博浪沙碑尚存。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予至阳武,曾特往游观。当未至其地时,每疑所谓博浪沙者,必为深山大泽,茂林曲涧之地,可以薮匿逋逃;否则,发笱门,却笠居,凭力斗于穴,可幸免耳。不然,则张良何以必于此地狙击始皇帝?又何以狙击不中后,竟能大索十日而不可得?及亲莅兹土,始知除荒沙一大堆之外,殆全为无草木、无山涧溪谷之一大平原,牛羊散其间,可数而知也……盖博浪乃当日一地名,其地必多风沙……大概探知始皇东游,必经由此道,故与仓海力士预伏于此。又至天幸,始皇车马过此时适风沙大起,故遂乘此于风沙中狙击之。此种风沙起时,往往弥漫空中,白昼如夜,对面不辨景物。不仅阳武如此,予在开封,即已遇有三四次之多。正惟其狙击系在风沙之中,故观察不确,致有误中副车之事。亦惟其系在风沙之中,故虽狙击未中,亦无法能从万人载道之内,将主犯明白认出。及至大索十日之时,则张良等已去之远矣。

椎击秦王未遂后,秦政府的追查日益紧急,张良被悬榜通缉,不得不埋名隐姓,逃匿到东海郡下邳县(今江苏睢宁西北)隐居下来,静候风声过去。

东海郡大致在现在的江苏省,过去是楚国的东边领土,远离秦的中心地关中地区,山高皇帝远,是秦王朝统治相对薄弱的地方,也是“违法不轨”之士聚集的乐土。这种情况很类似于后来民国时期的几个省交界处,常常谓之“三不管”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