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烟厂实习艳遇季灵——天亮以后说分手
一生中只恋爱一次的人是真正浅薄的人,失恋后不谈爱情的人无非是承认自己的失败。李真的这些说法听起来像是危言耸听,但却代表了他的价值取向。
对于自己和叶莹的感情,李真是认真对待的,这一点,叶莹始终都不曾怀疑。可是,她不知道,李真是个痴情种子,就在她沉浸在象牙塔下浪漫的幸福爱情时,自己深爱的人,竟然和卷烟厂的一个中年女子保持着暖昧关系。事情还要从张家口市卷烟厂的李国庭说起。
李真说,李国庭是张家口市卷烟厂的厂长,也是李真的一个远房亲戚。借着这层关系,1981年冬天,李真毕业前最后一个寒假,得到一个去烟厂实习的机会。
李国庭让李真先到财务科,调查了解烟厂销售和财务统计情况,尔后写出分析报告,供烟厂未来决策用。
起初,李真好胜自信,目中无人,和在学校里没什么两样,但本能提醒自己,好好干,没准这也是一个机会。他在一群实习生乃至整个车间很快脱颖而出。他的年轻帅气和健谈给沉闷的车间增添了不少的活力和生气,大家闲暇时听他聊天唱歌讲笑话,车间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他的心情也有了很大改变。专心工作的时候他竞不再想念叶莹。新的生活真的开始了。
对于他这样的人,爱情就像天空中的云,来来去去,连绵不断,他不会寂寞。刚刚和叶莹分手不久,他就和烟厂财务科长季灵好上了。有人曾这样形容他的感情:
来了又去了的是谁的爱人
哭过又笑过的是谁的眼神
这就是来自季灵的火辣辣的爱情
财务科长季灵美丽大方,她是一个仅有初中文化的知识青年,经上山下乡锻炼后被抽调进城,安排到了烟厂。季灵的童年是很不幸的。她是国民党青年军第八军军长的女儿,父母在解放前夕跟随国民党军队逃往台湾,把刚刚出生的女儿交给叔叔抚养。兵荒马乱的年月,叔叔把她卖给了张家口一个卖菜的,她被一户穷人收养,艰难地度过了缺少欢笑的童年。养父母对她很不错,供她上学,因为家庭历史问题,她仅读到初中毕业,便被安排上山下乡。她天赋良好,机灵乖巧,漂亮可爱。几年以前,旅居美国的母亲历尽周折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曾到张家口来看过她,见她在烟厂很受重用,生活上也不错,就放心了。那时她以自己的姿色和精明得到了李国庭的赏识,从一个普通工人提拔到财务科。她没有享受过多彩的青春,迫于生活压力,顺其自然地完成着普通女人的宿命,她响应国家的晚婚晚育政策,直到三十岁才嫁给了一个教工,婚后的生活并不如意。
她是厂长李国庭的情妇。这是烟厂里人尽皆知的秘密。起先李真对季灵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他恰恰被分到她这一组,心里老大的不愿意。接触之后他才发现她是一个可爱的女人。季灵比李真大14岁,可以做姐姐,甚至可以做半个母亲。然而她看起来非常年轻,性格又活泼,有着少女一样甜美清脆的声音。她富有心计,手腕颇多,但对同事又很体贴照顾,对这个小她十多岁的实习生李真,她格外尽心。不仅在学习和技术上悉心指导,在生活上也是无微不至,常为他加餐开小灶,请他去家里吃饭。她亲切的嗓音和美味的饭食让李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季灵的丈夫是个憨厚沉默寡言的人,每次李真过来他都热情招待。李真叫他大哥。李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一想到他妻子和厂长的绯闻就有点同情,还有点说不清楚的苦涩。人们说,厂长给季灵开两份工资,一份是厂里的,一份是个人的,她和厂长的绯闻在厂里传得风行,各种版本都有。有人说李国庭不分时间场合,一来兴致就叫她上办公室,反锁了门,在里面折腾半天才出来。还说她常常加班不回家,其实是和厂长在一起。厂长经常带她出入应酬场合倒是真的,无论如何她的精明能干是众人公认的,也是无可挑剔的,她为人快言快语也是招人喜爱的。憨厚的丈夫从来都没有表露过什么。李真想,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他心里该有多难过啊!每当看到他和善的笑容,李真就感到像一把针在刺他的心脏和神经。
他觉得不管怎么说,季灵还是算得上一个好人的。他像敬重嫂子和姐姐一样感激她敬爱她,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不久正好赶上新年文艺演出,财务科表演的文艺节目李真也加入其中,节目是小合唱《英雄赞歌》,男女领唱正是李真与季灵,在演出前排练的半个月里,每晚李真和季灵都是在一起练习,积蓄已久的情感走向升华,在季灵看来,自己浅少的文化永远是心中的痛,她觉得自己仅配找一个工人,对于李真那就等于是高攀,人家可是大学生。她一再暗示自己:即使我心中有爱,我要约束它,使它不妨碍更重要的事业。我已经是有丈夫的人了,注意保持和他的距离。与丈夫同在一个世界上,怎么能说分手,更何况还情意绵绵,怎么可以做一个负心的女人?虽然她一遍遍这样告戒自己,但是对李真的感觉还是不可遏止地越来越强烈,她就这样在矛盾与痛苦中挣扎徘徊,终于还是突破了心理防线。
文艺汇演让全厂人大吃一惊,谁都没想到一向在文艺表演中战绩平平的财务科居然大放异彩。大家没想到美丽的季灵还有唱歌舞蹈的天赋。没有季灵的主动,李真也许永远不会开始这段恋情。李国庭是个帅才,又是他的远房叔叔,他不敢冒骂名与季灵开始这段道德伦理上都不应该有的感情。而且随着了解的深入,他越发感到季灵的丈夫是个千里挑一的好人。他不忍心让他再蒙受伤害。关于季灵,说实话,他只是想想而已,不管在别人心目中季灵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在李真的心里,她永远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姐姐。这一天,季灵又邀请李真到家吃饭。她说丈夫发了奖金,买了点好吃的,请他一定要去做客。季灵说:“一来东西买得多,怕剩下,二来,你的性格能给这个好日子更添些喜气,一定来啊!”李真爽快地答应了。
下班后到了季灵家,李真发现,他丈夫并没在家,季灵笑着说:“可能临时有事吧!你先坐下喝口水,呆会儿帮我收拾一下菜吧。”
厨房里一堆青菜,还有鸡和鱼,很是新鲜丰盛。剖鱼时季灵不小心弄破了手指,一下没抓住,鱼从手中落到了地上,还在做垂死挣扎。李真费了好大力气才帮她收拾好了。因见她手上有伤,杀鸡切菜李真就全包了。她在一旁指导,一切居然都像模像样地准备妥当了。
天渐渐黑下来,丈夫还没回来。
李真说;“我去单位把大哥叫回来吧!你先歇着。”她说:“不用,有事的话叫他也不来,没事自然就回来了。他这个人很认真,什么事情做不好他是不肯离开的。别忙,你先吃好了再回去。”于是他们把饭摆好了。
饭菜上桌之后,季灵说:“瞧我这副脏样子,等一下我去换衣服。”转身进屋了。出来后把李真吓了一跳。她身着一件粉红丝质裙子,两根吊带细细地搭在肩膀上。领口很低,诱人的乳沟若隐若现,双峰呼之欲出,半透明的衣质勾勒出曼妙曲线,光滑洁白的肤色益发显得耀眼。
李真看得出她没穿内衣,心下一慌:“姐,我该回去了。不早了!” 。
“你先吃嘛!吃完再走。你大哥儿一会就回来,一来听说你这么走了还不说我小气啊!”她按住李真让他坐下吃饭。
他低头吃着,不敢看季灵。柔柔体香袅袅袭来,白色的身体像闪电一样冲击着他的视觉。他有些眩晕。即使不抬头,他也能感觉到那青春肉体咄咄逼人的诱惑力和杀伤力。而他,正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他也渴望过憧憬过,不过眼前的一切让他兴奋却也让他怀疑。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梦里。梦的主角是他和她。饭吃得无比艰难。季灵妩媚地笑着,看着他,劝他吃菜,并夹了一大块肉放到了他的碗里。他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正用脉脉含情的眼睛盯着自己,仿佛已经把他看穿。他渴望着却又逃避着。他的血液沸腾起来,他的身体膨胀起来。有人说男人很容易受伤,也有人说男人开始一段感情很容易,女人则很难。现在的李真经历了那么多的情感沧桑,如今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想太随随便便了。
“吃啊!这么大的小伙子还腼腆吗?”季灵的手轻轻抚了一下李真的脸,“你这孩子啊——”
“姐,我饱了,我得走了。”说着他站起来。
“真饱了吗?”季灵也站起来,“真的好了吗?”她又问了一句,一只手又抚到李真脸上。
李真轻轻推开,不料季灵突然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李真感到自己的胸膛瞬间轰然炸开,一具裸体浮现眼前,那是中学老师的身体,它仿佛已经成为他情爱的图腾和欲望的符号,每当激情澎湃时他就想到那个第一次接触的女人。那个符号光芒四射,使他心旌摇荡,不能自已。
“姐——”
“来,到这里来。”季灵把自己的身体贴向李真。
“大哥要来了,不好。”李真推道,他已身不由己。
“他不会来的,他今天值班,不回了。” 。
李真知道了,这个夜晚是预谋已久的。久蓄的渴望就这样爆发了,欲望战胜了理智,李真抱着季灵,把她放倒在沙发上,疯狂地与她纠缠在一起,时光,声音,世界,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两个初人伊甸园的情侣,忘情享受生命交接的欢乐。像是闯入了无边的黑森林,两个人变成了一起摸索的盲人;像是跌进了沸腾的海洋,两个人变成湿漉漉的鱼;又像落进一个无边的蛛网,两个人变成一起挣扎的小虫。纠结着,挣扎着,拥抱着,相互索取,又相互给予,撕扯,抗拒,吸引——无休无止地压迫,期待,战栗。
“好的——就这样——我喜欢。”季灵像一只快乐的鸟儿在李真身下发出阵阵愉悦的呜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汗水早已浸透了他们的身体。季灵的黑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面露红晕,喜不自胜。
这一夜,李真没有回烟厂的宿舍。
清晨,阳光透过窗缝射进屋,李真醒了。他睁开眼睛,季灵柔软的玉体在他怀中蜷缩着,温暖地、严丝合缝地贴着自己的身体。季灵在李真的抚摸下醒了,默默地看着他。昨夜的欢情历历在目,两人似乎都觉得有些尴尬,但很快就被快乐的感觉代替了。
李真握住季灵的乳房用力揉搓,这个女人微微闭上眼睛,全身紧张又放松。李真捕捉她肌肉的每一丝细微的颤动,心花怒放。
“真,我想——”季灵抬手把被子掀到一边,喃喃地说,欲言又止。她慢慢扭动身体,像一只发情的母猫高高翘起臀部。李真翻身跃起,从后面突袭进入,发疯地抓住季灵的乳房高速运动,沉重的呼吸和季灵的呻吟交织在一起。
“天啊,就这样吧,”季灵展现出荡妇的样子,发出昏迷状态中的低语,“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李真在激情中感到快乐和忘我,同时他也感到了自责。他总感到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看着自己。他觉得总有一天那双眼睛会用犀利的目光透视自己。同时像一面镜子一样映照出他和季灵光裸的躯体,像一面大幕一样高悬在天空,全世界都可以看见。这种被揭露的恐惧和罪恶感折磨着他,使他心中沉重。
一次云雨之后,季灵说:“真,你娶我吧!”李真惊异地看着她。看得出她不是在开玩笑。“娶我!”
李真突然感到眼前有一线光明,顿时发现结婚是最好的办法。那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了。他也不必心存愧疚了。他很高兴地抱紧她说:“好!我愿意。”
“真的吗?”季灵两眼放出欣喜的光彩。“太好了,我还真怕你嫌弃我呢!”两人情绪高涨,很快又交合到一起。
问题终于摆到眼前了:季灵离婚不是不可以,但她丈夫必将受到深重的伤害。他们两人必将背负一生的良心债。不离婚,做一辈子情人,对李真不公,对他以后的发展也不利。但他实在舍不得分手,他再次陷入痛苦。
季灵也处于深深的痛苦中。三十多岁的年纪,青春不再,她才遇上自己真正爱的人,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时”,李国庭是她的靠山,她不想得罪。然而李真这样一个出色而难得的爱人又是她今生难再遇到的。她感到李真是她这么多年人生中最大的收获与安慰。在忧愁中,在不可言说的郁闷里,她变得很憔悴。
无论感情怎样,生活是要继续下去的。理想的爱情与现实生活总是充满矛盾,经历过许多波折的李真早就明白此理。他已做好理智分手的准备。毕竟是成年人了,各自都有利益,不是三言两语或一个心愿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他们在一番纠缠之后,最终还是分开了。季灵依旧是李国庭的情人,而李真实习完毕,也将重新回到大学校园。然而那段火热的情爱像一段彩霞留在了两人情感的天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