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荐举毛泽东 (四)前方督战

漳州战役后,陈济棠的粤军两个师从广东北上,侵占了赣南西部的大片地区,另一个师侵占信丰,向于都窥进,直接威胁赣南苏区。与此同时,蒋介石命令有较强战斗力的第19路军开赴福建。5月29日,中革军委电示东路军撤离漳州、龙岩地区。

6月5日,远在上海的中共临时中央发布军事训令:“1、5军团主力应先与河西3军团相呼应,解决入赣粤 敌。在可能条件下占领梅岭关,再沿江北上,占领漳州、吉安、樟树,以争取南昌为目的。”

中共临时中央发布上述军事训令两日后,周恩来从瑞金致电正在上杭参加军事会议的毛泽东、朱德、王稼祥等,强调:“望坚持积极进攻路线,以全力求得此次战役完全胜利,给粤敌以重大打击。”上杭军事会议遵照周恩来的指示电,决定红1、5军团经广东梅县,回师赣南,计划月底到达赣南与红3军团会合, 打击进犯粤军。

为加强对战争的组织与领导,周恩来于25日在瑞金主持召开苏区中央局会议,决定在苏维埃政府人民委员会下仿苏联内战例,组织劳动与战争委员会,周恩来任主席,负责主持计划并指导关于革命战争的一切军事、经济、财政、劳动的动员事宜。

毛泽东、朱德、王稼祥等率东路军赶赴赣南时,粤军的12个团兵力,已分别进占了赣南的赣州、南康、大余、上犹、杨眉寺、信丰等地,另在广东南雄附近部署有6个团,统归第1军军长余汉谋指挥。在赣州北面,还有粤军5个师。 在湘南有何键的两个师。毛泽东、朱德、王稼祥的兵力部署是,红1、5军团和独立师由信丰南部进逼南雄,使粤军误以为红军可能要攻取韶关甚至进攻广州,从而调动各路粤军回援南雄,红1、3、5军团和红12 军及独立第3、6师则相机在运动中于南雄附近围歼余汉谋部。部署完毕,红1、5军团冒着酷暑急行军,于7月初到达广东乌迳地区。

彭德怀率领的西路军红3军团在湘粤赣边摆脱蒋军何应钦部6个师的围攻后,撤离上犹、崇义,在池江与粤军4个团遭遇, 粤军即被击溃,退守大余。

为防大余粤军撤逃南雄,毛泽东、朱德、王稼祥命红1、5军团赶至梅关、中站一线,准备与红3军团配合, 将大余出逃之粤军围歼在中站一带。红1军团打垮驻守梅关粤军,占领梅关时,大余粤军仍固守不出。7月7日,粤军第4师开抵乌迳。陈济棠命其独立第3、5师赶到南雄与第4师汇合,并以一部兵力向中站方向出击。这路兵马已于当天到达新迳。

针对粤军动态,毛泽东、朱德、王稼祥命红3军团和第12 军负责歼灭南雄粤军,命红5军团和独立第3、6师负责歼灭粤军第4师。8日凌晨,红5军团在向乌迳开进途中发现粤军第4师由浈水南岸向南雄逃蹿,当即赶至水口阻击。当天下午,红5军团以第13军担任正面攻击,以第3军从左翼渡河绕至粤军后面, 将粤军两个团击溃。粤第4师见退路已断,于当晚退守水口圩高地,等待援兵搭救。

由于夜幕下难以察明阵势情形,红5军团误以为粤军已向南雄逃跑,并向毛泽东、朱德、王稼祥报告了这一判断,使毛泽东、朱德、王稼祥改变了原拟调红1军团和第2军增援水口的计划。

9日,余汉谋收到第4师发自水口的求援电报,当即命其第3师和第2旅紧急驰援,该路人马于当天下午到水口与第四师会合。这样,水口粤军兵力一下子增加至9个团,迅速组织向红军反攻。而红5军团仍以为粤军仅是原来粤军第四师的3个团,遂与粤军展开激战。尽管红5军团打得很英勇,由于粤军兵力明显占优势,红5军团伤亡很大。就在此危急之时,陈毅率江西独立第3、6师赶到水口,协同红5军团击退粤军。

毛泽东、朱德、王稼祥得知红5军团在水口陷入困境后,急令红1军团和红12军于10日拂晓赶到水口增援。双方在浈水河畔进行惨烈拼杀。激战数小时,河滩上横尸遍野,鲜血染红了浈水河。

水口战役是一场恶仗。由于开战时红3军团未能赶到,兵力分散,虽击溃了粤军20个团,但未能达到歼灭粤军的预期目的,而成了一场消耗战。

水口战役后,周恩来以苏区中央局代表身份常驻前方督战,由任弼时代理苏区中央局书记。这时候,部队正在南雄以东的粤赣边休整。也就在这个时候,根据战争形势发展需要,苏区中央局决定撤消东路军和西路军番号,恢复第一方面军建制,由中革军委主席朱德兼红一方面军总司令,提议由周恩来兼总政委。

周恩来认为此议不妥,于7月25日与毛泽东、朱德、王稼祥联名致电苏区中央局:

中央局:

我们认为,为前方作战指挥便利起见,以取消政府主席一级,改设总政治委员为妥,即以毛任总政委。作战指挥权属总司令总政委,作战计划与决定权属中革军委,关于行动方针中央局代表有决定权,会议只限于军委会议。此种办法如何,飞电复。

周毛朱王

二十五日

29日,周恩来又亲自给苏区中央局写信,坚持由毛泽东出任红一方面军总政委。他在信中强调“如果由周任总政委,弄得多头指挥,而且使政府主席将无事可做”,“毛以政府主席名义在前方,实在不便之至”,“玉阶(朱德)不细心,泽东的经验与长处还须尽量使他发展”,“有泽东负责,可能指挥适宜”。

中共临时中央对毛泽东采取不任信的态度,指责他为右倾观念的代表,欲将他排挤出军事领导层,由来已久。早在去年10月,王明离开上海赴莫斯科时,就交代准备赴中央苏区的周恩来,说他到中央苏区后,毛泽东只管政府工作。

周恩来离开上海前,中共临时中央负责人博古对周恩来说,到中央苏区后,周恩来是苏区中央局书记,毛泽东只管政府,朱德管军事。

周恩来到中央苏区后,并没有按临时中央的意图行事,而是根据自己调查掌握的情况,在军事战略战术上采纳毛泽东的意见,并把毛泽东推上军事指挥前台。

正当漳州战役如火如荼,远在上海的临时中央于4月14日发出《为反对帝国主义进攻苏联瓜分中国给各苏区党部的信》,信中指出“右倾机会主义的危险是各个苏区党面前的主要危险”,目前苏区极端重要的任务是“进行坚决的革命进攻”和对右倾“作最坚决无情的斗争”。

5月20日,临时中央点名批评周恩来,说伍豪同志到苏区后,虽然“在某些工作上有相当的转变”,但是“未巩固无产阶级的领导”,“一切工作深入下层的彻底的转变,或者还未开始,或者没有达到必要的成绩”。临时中央在信中要求他们夺取一二个中心城市,来发展革命的一省数省的胜利。

周恩来对此是作了检讨,但在实际工作中,特别是在军事指挥上,他还是重用毛泽东,这使临时中央和苏区中央局大为不满。

中共苏区中央局正因为对毛泽东不信任,才委派周恩来上前方来全权督战。现在周恩来竭力举荐毛泽东担任红一方面军总政委,苏区中央局后方的成员们怎么能接受呢?

项英急赶到前方来,与周恩来商讨红一方面军总政委人选事宜。项英开门见山地跟周恩来谈到苏区中央局后方领导人的看法,认为靠毛泽东那一套,难以完全贯彻执行中央的进攻路线方针。这一点,是几个后方的同志所担心的。

周恩来辩解,后方同志的这种担心是没有根据的,也是没有必要的。指出他们对前方的情况不够了解,对毛泽东也或多或少地抱有偏见。对于一个前线指挥员,不该只对他在某次战役的表现,来判断他是否执行中央路线。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指挥员若不随机应变,怎么打胜仗呢?

项英坚持说,后方的同志不同意由毛泽东负责主持整个战争。他只能在前方协助,不能作为主要决策人,也就是说不能作为总政委。周恩来问:“泽东同志不当总政委,那他在前方做什么?你们大概都忘了,这支队伍还是他拉出来的!”

项英说:“恩来同志,你这是固执已见!你当总政委,临时中央那边肯定没有问题。如果叫老毛当,临时中央肯定不会同意的!”

周恩来说:“那我要亲自给临时中央写信,把这里的实际情况向中央讲清楚。”

见周恩来态度坚决,项英愁苦着脸。苦思良久,他语气温和了下来:“既然这样,那我回去跟他们再商量吧。”

苏区中央局最终还是尊重周恩来的意见,于8月8日,由中革军委发布命令:“奉中央政府令,特任毛泽东同志为红军第一方面军总政治委员。现毛同志已到军工作。我第一方面军全体战士,今后应坚决在朱总司令与毛总政治委员领导之下,一致为发展革命战争,争取革命在江西及邻近几省的首先胜利而努力。”

同时,苏区中央局决定在前方组织最高军事会议,由周恩来、毛泽东、朱德、王稼祥组成,周恩来为主席,负责处理前方的行动方针和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