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蓦然回首 5、姐妹情深其乐融融
我的父母尽其一生的努力,生养培育了“二千金”,我和妹妹。
我和妹妹相差八岁。我是在“大跃进”战鼓中出世的,而她则是在“文化革命”的号角中诞生的。这使我们姐妹俩的性格各异,每个人都带着历史的烙印。我总有着一种“吃不饱穿不暖”的自卑,而她则常常带着一种“造反有理”的勇气。
年龄的差异让我们总会在相同的岁月里做着不同的事。当我已经能写会读一个个方块字时,她却仍在摇篮里津津有味地“研究”着她的奶嘴;当我已经懂得倚窗赏雪时,她刚好能够自己站立;当我能够“文情并茂”地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写在一篇日记中时,她还为不能在幼儿园里参加跳舞而哭鼻子。再后来,当我的恋爱谈得如火如荼、方兴未艾时,她还在“男女授受不亲”的中学里啃书本。终于,当我结婚生女时,她才尝到了男女相爱的甜美。
年龄好像把我们划分到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去了,岁月好似将我们彼此的情感淡化了。实际上,我们姐妹俩仍旧有着相互热爱、相互怜惜、相互关照、相互理解、相互欣赏的一种浓浓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一份姐妹情。
妹妹刚一从母亲肚子里爬出来,就有着一种惊人的、与众不同的美。真的,她是个难得的漂亮宝宝。她长着一头柔细黑软的卷发,摸摸像缎子似的,却始终卷着,卷得天真,卷得自然。齐耳的短发勾画出一张粉白色的小圆脸,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闪着憧憬的、可爱的、嫩雅的光。陪伴着这双大眼睛的,是一个娇小的鼻子和一张爱笑的小嘴。
人人都夸妹妹长得可爱,这让我既骄傲又嫉妒。我那时是一只其貌不扬的丑小鸭。丑小鸭姐姐陪着美丽的天鹅妹妹无论走到哪,妹妹的光辉都将姐姐遮住了。在妹妹的光环里生活,我很不快乐。但我能拿她怎么办?她是我妹妹,我还是决定爱她。
爱的记忆里,永远挥之不去的是,我和表弟每人手里拿着一块松软、柔黄的蛋糕,边吃边兴致勃勃地观看母亲为妹妹换尿布。我们不光看,还品头论足的,好像我们小时候都比她“高明”多了。现在想起来,当年那种雅兴和享受,绝不亚于如今坐在美国现代的电影院里,边吃爆米花,边欣赏朱莉亚?罗勃兹的演技。
幼年时节的妹妹很可怜的。由于我祖母早逝,外祖母又终年疾病缠身,父母都忙着“闹革命”,所以,只好把妹妹托到别人家代为照料。妹妹一周六天吃住在别人家里,只有周日才接回来。所幸的是,这是一个五口和睦之家。儿女都大了,丈夫依旧工作,妻子便在家带我妹妹。妹妹生性随和,她的加入,无疑给那个家庭带来了无限的快乐。
准确地说,在我求学期间,只是一个人忙,我和妹妹的生活毫无接轨之处,除了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吃饭和睡觉。直到我20岁由护士院校毕业后,才突然发现身后还有个12岁的妹妹。这一“发现”,让我如获至宝。原来,在除了父母、同学和老师之外的世界里,还可以找到一个“衷心崇拜”我的小人。
妹妹虽然年少,但她极聪明,悟性又强。于是,她便很快地成了我的忠实听众、追随者和生活上的参与者。她在我那些轰轰烈烈的、惊天动地的恋爱生活中,起着衷心相伴、排忧解难的不可磨灭的重要作用。尽管她那时还是个中学生,她却十分成功地扮演了一个知心朋友的角色。年龄对于我们姐妹来说,从来就不是一个问题,因为我们彼此用“爱”和“心”编织出一条五彩缤纷的纽带,她将我们姐妹的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我和妹妹虽都处在花样年华的黄金岁月里,不幸的是,我们爱美的年龄正好赶上了灰蒙蒙的年代。男人是一色的中山装,女人也只有在假领、围巾上做一点点小小的花样翻新,来点缀和满足一下少女爱美的心。但只要是有亲朋好友送给我们姐妹一两件新颖一点的时装,她都主动地让我先挑选,她只心甘情愿地穿那件挑剩下的衣服。
因为我父母没生儿子,而我又自幼体弱多病,但妹妹却总是无病一身轻的样子。所以,无论是我,还是父母,都把妹妹当“男孩儿”用,家里有点重活脏活,都是妹妹责无旁贷地胜任了。有时,倒像她是我的姐姐。
20岁以后的妹妹,出落得颀长纤细,长发披肩,头发虽不再像儿时那样卷曲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流线型的美。最让人砰然心动的还是她那双柔情似水的大眼睛,媚而不俗。和她这美丽身影相配的是她那甜润而清晰的歌喉,她唱的歌总是飘飘洒洒,似有若无,可以把人带进一个美妙的梦乡。除了有歌相伴的日子,妹妹对绘画、摄影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妹妹的动手能力极强,她学的虽是图书馆专业,但她却以精通计算机而著名,她曾担任了多年的北京市委党校的网页设计的工作,并且承担着一部分计算机的教学任务。然而,让我最羡慕的还是妹妹有个十分美满幸福的家,有个爱她的丈夫和非常乖巧的女儿。
如今,我和妹妹虽然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半球上,然而时空就像我们的年龄一样,它从不会阻断我们姐妹之间的那份真情。天地再广,人间再杂,我是她唯一的姐姐,而她则是我唯一的妹妹。这一个共同的“唯一”,就足以让我们彼此珍惜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