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用特斯拉撬动世界 创始人出局

从推进汽车环保技术发展这一目的看,特斯拉汽车公司与X大奖赛这类公益项目是相同的,不过它要面对更残酷的商业淘汰法则。

在Roadster电动跑车的制造过程中,马斯克与公司创始人的矛盾慢慢显露出来了。比如在设计环节上的分歧,艾伯哈德希望Roadster的车身使用玻璃纤维材质,以求在轻量化的同时还可以减少成本。而在马斯克看来,他希望Roadster拥有完美的车身造型以突显其豪华感,一句“卖10万美元的汽车,不能看起来像个垃圾”,表达出了马斯克专横的一面,或许他的想法是对的,但这也让艾伯哈德渐渐感受到,公司将要脱离他的控制了。

在马斯克的执意下,Roadster的制造成本逐渐提高,与此同时,这也使得车辆零部件供应商的生产节奏受到影响,就连双级减速器也没有研制成功。在2007年6月,距离预设的投产日期仅剩两个月,负责路特斯生产车间的人员明确表示,根本不可能如期完成任务。然而更糟的是,品质的提升致使制造成本上涨至超过10万美元,这也让此前在融资过程中向投资人阐述6.5万美元的成本成为泡影,特斯拉电动车公司也因此受到了投资人的质疑,陷入了困境。

制造成本巨幅上升,投产计划受挫,艾伯哈德要为此负责,在一次董事会上,他被撤销了CEO的职务,随即他离开了这家亲手创办的公司。

职场的残酷在于,保持在场内错误可以挽回,声誉可以再次赚回,而出局则意味失去了验证的机会。特斯拉汽车2008年陷入破产境地,与马斯克对豪华感的追求有关。待他反省过来,制造符合实际的电动汽车时,意见对立面的创始人已经离开。也就是说,公司暂时的受挫让马斯克受益,此后他开始大权独揽。

艾伯哈德的离开是公司话语权争夺战的结果,此役中,资本方取得胜利。创始人被资本以各种理由赶出(当然都是在公司处于困境时),此类现象在商界中屡屡出现。爱迪生在公司合并之后,被迫离开GE;通用汽车创始人杜兰特两进两出,两次都是被赶出来。老福特创办生产T型车的福特汽车公司之前,有过两次创业,都是被资本方赶出来的。苹果公司创始人乔布斯、芭比娃娃之母露丝·汉德勒等都被赶出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被赶出公司,依旧可以卷土重来,或者另起炉灶证明自己。硅谷连续创业家艾伯哈德贡献了电子书、高性能纯电动车的超级创业点子,且付诸了实施,下一次重现江湖一定还能一鸣惊人。

其实埃隆·马斯克也有被驱赶的经历,只不过后来因为SpaceX公司及特斯拉公司的成功,很少被人提及而已。

2001年,马斯克的X.com公司与彼得·泰尔和麦克斯·拉夫琴创立的Confinity公司完成合并,组成PayPal公司,合并后不久泰尔选择辞职,由马斯克出任CEO。

彼得·泰尔的领导风格别具一格,在PayPal期间,他采用了一种完全开放的方式,让所有员工看到客户记录、营收流、欺诈损失,以及资本支出等方面的数据。在PayPal,几乎不存在管理层级。曾担任过PayPal高级副总裁的雷德·霍夫曼也是PayPal企业文化的坚定支持者。他说:“PayPal到处都充斥着这样的声音:‘这是我们的论点,这是我的看法’,而不是‘按照我的经验’。”

显然,马斯克不是Confinity这个群体管理哲学的信奉者。他是管理强硬派,在一次系统迁移业务的决策上,马斯克引起了PayPal泰尔帮的众怒,被群起攻之,被迫卷铺盖走人。

马斯克当时认为,PayPal应当进行一次大规模技术升级,淘汰Unix,全面移植到微软平台。旁观者或许会认为,淘汰Unix也许无关痛痒,但对于Unix的狂热支持者拉夫琴和旗下团队而言,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决定。大战随即爆发,最终的失败者是马斯克。eBay董事会决定请回泰尔,解聘马斯克,当时他正在前往澳大利亚度假的途中,马斯克仅担任了7个月的PayPal CEO。

直到现在,马斯克仍然为自己当初被解雇愤愤不平。他说:“泰尔和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泰尔的哲学非常奇特,与常人不同。从投资的角度来看,他是一个异类,而我是一个正常人。”

实际上,这是因为X.com与Confinity的企业文化相差甚大。很多X.com员工在PayPal待的时间都不长。著名网站Yelp的首席执行官、曾经在X.com担任工程师的杰里米·斯多普尔曼表示:“X.com和Confinity曾经是竞争对手,这让人感到难堪,而这种难堪最终演化为了冲突。大多数X.com员工选择了离职或者被解雇。”

也有不少人站在马斯克一边。在PayPal,许多经历了X.com与Confinity合并事件的同事认为,马斯克非常擅长稳定公司局势,并确保其能够更流畅地运行。PayPal首任COO大卫·萨克斯承认:“对于PayPal未来的发展,马斯克非常有远见。他曾预计,PayPal会成为一家掌控全球业务的大型企业。”

对于马斯克亲力亲为的工作风格,萨克斯则提出了不同看法。他指出:“所有的一切都取决于马斯克如何评价你。对于工作,他要么认为你表现非常出色,要么认为你表现非常糟糕,从来没有中庸的看法。如果他认为你表现不好,那么情况就很危险了。”

2008年初,马斯克将艾伯哈德排挤出局,由创立电脑存储器企业而名声大噪的泽夫·德罗里接任CEO,2008年10月,马斯克亲自担任CEO,德罗里于同年12月离开。

创始人出局,我们总为之惋惜,不过特斯拉创始人的离开,则少了这方面的凄凉。因为艾伯哈德离开的两年内,特斯拉一直都处在破产边缘。另一角度而言,是马斯克给了特斯拉第二次生命,马斯克以创始人精神特有的执着,置死地而后生的信念,苦苦支撑,最终得以渡过难关。

第一辆Roadster最终还是从路特斯的生产线上开了下来,最先下线的7辆Roadster被赠予公司的重要投资人和创始人,包括谷歌创始人的拉里·佩奇以及eBay创始人、首任CEO杰夫·斯科尔,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公司创始人马丁·艾伯哈德和马克·塔彭宁。随后,Roadster进入量产阶段。